一瞬間,後背汗毛如芒,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身上防禦結界大張!
死靈術士這一次並沒有渾身包裹熔爐之氣,眼瞳也不再向外溢出日珥之火,但他身上那些奇怪的符文紋路還在,似水銀一般流轉不停。
明明煦日初升,明明周圍玉蘭花開得正好,葉無咎卻感到一股極寒之意自腳心而起,直灌頭頂。
“下一個就是你。”
馬震春並沒有張嘴,但葉無咎分明在耳邊聽到了他的聲音。
“除非你有本事再一次殺了我,讓我徹底解脫。”
馬震春將自己的衣襟一把扯開,露出胸前腱子肉,隻見他心臟位置的皮膚上有一個古怪的符文烙印,紋路裡紅光閃爍似有岩漿在其間翻滾,符文下的皮膚蠕動,似有蚯蚓或者小蛇在其間爬行不停,看起來惡心又詭異。
“長話短說,我清醒的時候有限,你若想真正殺了我,就必須解開這個操控咒術,否則……”
馬震春還想再說,眼瞳裡卻突然燃起日珥之火,身上逐漸被一層熔爐烈焰覆蓋,他已然失去自我。
幾乎在一瞬間,葉無咎感受到了“死亡”是什麼感覺——一種關於他自己的死亡。
死靈馬震春甚至沒有動,隻是他身上的一抹日珥之火以迅雷之勢襲向葉無咎,後者極力閃避,卻還是叫那火氣燎到了左臂,若不及時躲開,那個位置就是他的心臟。
左臂的衣袖瞬間被熔爐氣燒破,焚心蝕骨之痛確實與冶劍的鐵水濺到胳膊上的感覺無二,葉無咎倒抽一口涼氣,咬緊牙關拚命忍住。
昔日在平陽與馬震春等兩個甲等術士拚死周旋一戰之後,葉無咎的法能已經提升至準甲級水準,加之最近勤修苦練,他自認以其金水雙係準甲級的實力,足以與任何一個甲等術士正麵一戰,可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死靈術士麵前,莫說出擊,根本連防守之力也無。
按說馬震春的火係理應受製於葉無咎的水係,可如今變成死靈術士之後,他的火係法能裡多了金係之力,又通過火煉金氣,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大熔爐,而且流動的金水甚至可以發揮水係法能的威力——如果說此刻的葉無咎是雙係準甲級實力的話,那麼就意味著此刻的馬震春擁有火、金、水三係甲級術士之力。
實力之懸殊,一招之內已見分曉。
葉無咎知道一切已經結束了。
麵對勁敵,他平生第一次徹底失去了鬥誌,葉無咎閉上了眼睛——可即便閉著眼,他也能感受到馬震春身上如灼日般的氣息光速朝他襲來!
沒有預料中的烈火焚身,那團“熔爐”擦著葉無咎掠過,繼而消失,似乎從未出現過。
葉無咎睜眼,眼瞳裡灰敗一片,他佝僂著身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拖著步子捂著左臂,像個耄耋老人一般顫巍巍走回司塵府。
……
“無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墨汀風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沒,沒有……屬下隻是有些走神,無咎該死。”
葉無咎藏在袖籠裡受了傷的左手微微顫抖。
他刻意暫時瞞下了見過死靈術士之事,不為彆的,實在是他不想讓自家大人替自己衝在前麵——既然那馬震春是衝他而來,隻要尚有一口氣在,就應該自己先行想辦法解決。
實在是,一片赤誠忠心可鑒,愚直有餘,應對不足。
.
“大人,您方才問屬下何事?”
葉無咎收了神思。
“沒什麼。”
墨汀風略沉吟,重新看向丁鶴染,
“直接說結論吧,我傾向認為殺害小桉的另有其人,而非阮星璿。”
“這件事情,是有人刻意要將她搬到台前來,欲嫁禍阮氏。”
聞言,丁鶴染和葉無咎皆吃了一驚,不明白墨汀風為何有此一斷。
墨汀風將那證物托盤中的翠玉金簪拿起,交給丁鶴染,
“你們兩個再仔細看看。”
丁鶴染將那翠玉金簪對著光細看,又將小桉喉嚨中取出的那枚翠玉葉子與簪子的缺環二次比對,完全吻合——怎麼看阮綿綿都與謀害小桉之事都脫不了乾係。
“你們不覺得這缺環過於齊整嗎?”
“根本是被人小心翼翼從翠玉金簪上取下了一片。”
“要真是阮氏聯合其婢女杜鵑在地下冰窖謀害小桉,就算後者有心留證據,能夠趁其不備扯下一枚翠玉葉子吞下,也不可能是如此齊整的缺環,這樣的斷口必是有足夠的時間精心取下才能達成。”
“另外,你們應該也注意到杜鵑的情況了,她那樣的身體狀況莫說殺人,能自保已是萬幸。而阮氏自己動手殺人的可能性不高,所以我推論,此事另有凶犯,而且此人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接觸到阮氏而不被引起懷疑。”
墨汀風一番分析,丁鶴染豁然開朗,看來水屍案還需從長計議。
“可究竟是誰想嫁禍給阮貴人?”
丁鶴染不自覺問出聲。
“你應該這麼問,水屍案若將阮貴人定為凶犯,對誰最有好處?”葉無咎終於沒有再走神,但看起來臉色奇差。
墨汀風看在眼裡,並未聲張,而是讓兩人先行離開,之後給丁鶴染定向傳訊,讓他私下看顧著葉無咎。
“無咎明顯不對勁,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鶴染你要看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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