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最後將陳晝和阿希姆帶到了村子裡一所空的房子裡住下。
“自從我們分成兩派過後,瑞德就將我們趕到村子的這邊,這裡離水源和磨坊比較遠,每次要走很多路,不過好處是平時瑞德不會到這來。但你們彆出這裡,雖然瑞德不會過來,但我不能保證其他孩子會不會跑到這裡,你知道的,我們暫時還不想和瑞德發生正麵衝突,如果他要我們交人,我們恐怕很難保住你們。”
陳晝和阿希姆都點頭答應不會出去。
“我待會會把門鎖上,這樣即使他們經過,也不會起疑,你們可以在房子裡自由活動,我們這裡雖然吃的東西不多,不過還有一些蘋果。“梅笑著說,然後拿出兩個青青的蘋果放在桌上,然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還好你們不是冬天的時候來的,不然到時候我們恐怕連蘋果都沒有了。”
見食物如此短缺,陳晝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因為之前在船上漂泊的那段經曆,她已經養成了隨時隨地在身上留點應急食品的習慣,現在她懷裡還揣著兩塊硬麵包,吃一口喝點水,好半天都不餓,還能支撐兩天。
阿希姆也同樣拒絕了,然而梅執意要把蘋果留下,她和陳晝以及阿希姆約好進門的暗號——三聲布穀鳥叫,以及一聲貓叫作為回應,然後就從房間裡離開。
見門關上後,原本坐在床邊的阿希姆起身,然後走到門口,他將耳朵靠在門上,過了一會兒將房間的插銷插上。
陳晝剛把蘋果放在一旁的籃子裡收好,扭頭就看到這一幕。
陳晝默不作聲地將籃子上的白布蓋好。
“想聽一個故事嗎?”阿希姆問。
“和誰有關的?”陳晝問,“瑪利亞?還是這裡的孩子?”
“都不是。”阿希姆說,“和一個陌生的小男孩有關。”
“有多少是真實的?”陳晝懷疑地問。
“你知道說故事的人最討厭的是什麼嗎?”阿希姆說,“‘你的故事裡真實的比例有多少’,‘這根本就不可能在現實世界發生’,所有這麼說的人下輩子都給我去法老那搬金字塔!”
“······做個乖孩子,親愛的,當彆人主動遞給你一杯勃艮第,你應該用鼻子去聞它的芬芳,如果他遞給你一塊巴克拉瓦,你應該用舌頭品嘗它的甜蜜,那為什麼你要在一個本就虛幻的世界裡,去尋找真實的比例有多少?”阿希姆咬牙切齒地問,“嗯?”
陳晝看著阿希姆,心想這人真是晴一陣雨一陣的,她聳聳肩,在床邊一邊鋪床一邊說,“好吧,我知道你意思了,我不會再問這種問題了。”
“很好。”阿希姆點點頭,語帶威脅,“非常好。接下來,即使我說有隻長著人身的馬,我希望你第一反應是去努力去想象它長什麼的樣子,而不是問我它平時要怎麼拉屎。”
陳晝答應下來。
阿希姆於是開始了他的故事。
希拉是個男孩,他的家庭有些複雜,他有很多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大家彼此勾心鬥角,父親據說殘暴不堪,曾經弑殺過自己的手足,然而說到底,人隻會從自己的角度看問題,這些他未曾經曆過,在他眼裡,父親就是父親,他深愛母親,又無所不能,他崇拜著這個男人,並為自己和他相似的麵容和天賦而感到高興。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普通的一天,他像往常一樣騎馬回家,然而等待他的卻並是一個又一個的噩耗。
他的母親莫名其妙就成了與人通奸的淫婦,並且在逃跑的路上畏罪自儘。
母親因為死亡得到了安寧,但他和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一下就成了血統可疑的人。
正在他戰戰兢兢地等待父親的怒火時,這個男人卻一臉平靜地將他喊到身邊。
“你長得和我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老實說,我不太相信你是她和彆人生的野種。”
希拉還未鬆口氣,接著父親接著說道,“但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所以我想了一個好辦法。”
這個男人將一把奧斯曼匕首遞給了自己的兒子,然後告訴他自己這個歲數的時候做過些什麼。
“如果你是我的兒子,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做到。去吧,向我證明這一點。”
希拉捏著那把匕首走進了房間,在那個房間裡,除了他以外,還有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他們顫抖著身體,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
“你想知道結果誰活下來了嗎?”阿希姆問。
陳晝早在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安靜下來,此時此刻,她看著阿希姆那副和往常一樣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臉,她輕聲說道,“應該是希拉活下來了吧。”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因為故事是以他為視角展開的,所以我想他應該是主角,一般主角不是都會活到故事的最後一段嗎?”
阿希姆笑了一聲,“又是什麼爛俗的故事定律嗎?雖然很不想讓它成真,不過這次算你猜對了。”
“但希拉贏的並沒有那麼容易。他想象中自己隻需要閉著眼睛,一邊哭著道歉然後一邊結束他的手足的性命,然而現實卻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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