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夫勒伯爵被突然召到威斯敏斯特時心裡已經隱隱有了預感,但當他看到喬瓦尼拿著一張信紙一言不發坐在椅子前時,還是心頭震了一下。
“怎麼了?喬瓦尼。”埃夫勒伯爵回憶著往日裡他和喬瓦尼相處的狀態,他臉上掛著那副老好人的笑容走了過來,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封信紙,“那麼著急把我喊過來,是想和我說聖誕日快樂嗎?”
喬瓦尼卻沒有像過去一樣,從椅子上起來擁抱他的朋友,而是坐在書桌後麵,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埃夫勒伯爵臉上的表情。
“喬瓦尼?”埃夫勒伯爵擔憂地微微皺起眉頭,“究竟怎麼了?你還好嗎?”
“我找到她了,你知道嗎?”
“誰?”
“還能是誰呢。”
“你是指伊莎嗎?”沃爾倫靜靜地看著喬瓦尼的眼睛,輕輕眨了兩下眼睛後說,“當然,我之前是收到過一封匿名信,我讓人把信交給你,但我後來看你一直還在找,我以為你派出去的人還沒找到。”
“你讓人?你讓誰交給我?”
“格裡高利·赫菲茨。”沃爾倫越說越流暢,到後來他自己都似乎相信了,自己隻是一個殷切地盼著喬瓦尼能獲得幸福的朋友,“不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你不會一直都沒收到那封信吧。”
喬瓦尼黑色的眼睛看了一眼沃爾倫的臉,然後對旁邊的侍衛說。
“把赫菲茨帶過來。”
赫菲茨很快就到了,他信步從門口走進屋內,這時喬瓦尼已經令沃爾倫在一處屏風後站著,使得赫菲茨無法發現這個屋內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格裡高利·赫菲茨對喬瓦尼隻是微微頷首,便問喬瓦尼今天找他有什麼事,這些日子來,他一直維持著這種輕慢的姿態,因為他認為自己並非英格蘭一名年輕又普通的宗教審判官,而是國王患難與共的朋友。
他將“花園法令”的誕生、以及其後在整個英格蘭掀起的驚濤駭浪的原因歸結於自己臨時起意的慷慨陳詞,而沒有看到中央與地方、宗教與貴族間那本就積怨已久的矛盾,和羅馬教廷希望通過此事擴大天主教影響力所保持的沉默、以及一係列推波助瀾的行為。
他這種錯誤的認知就連一直包容他的喬瓦尼也感到苦惱,同時他也對格裡高利不知尊卑的行為感到煩躁,但因為還需要一個可靠的助手代替他處理一些不方便由國王本人出麵事務,喬瓦尼並沒有立刻罷免他,而是在私底下對要員們反複澄清格裡高利並不是“花園法令”的發起人。
“我在桌子的抽屜裡發現了這封信,我想你也許能給我解釋它是怎麼來的。”喬瓦尼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格裡高利的眼睛。
透過屏風的縫隙,沃爾倫看到格裡高利臉上閃過一瞬間迷茫以及慌亂的表情。
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證據和話語,那就是最好的認罪證明。
喬瓦尼的臉色沉了下來。
沃爾倫移開視線,後麵的過程不用看了,因為結果他已經知道。
格裡高利完了。
“是埃夫勒伯爵給我的,但這是一封沒有任何信息的信,隻會耽擱您處理政務的精力,”格裡高利還想解釋什麼,“我是怕您——”
“跪下。”喬瓦尼說。
根本沒有用。
格裡高利吞了吞口水,他原本還想辯解幾句,然而當他看到喬瓦尼的目光時,他那顆總是堅強的心似乎遭受了某種重創。
他僵了幾秒鐘,然後那道總是挺得像洗衣板一樣直的背像紙一樣地折起來,格裡高利一隻腿先一隻腿後地跪了下來,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屈辱,眼淚一瞬間濕潤了眼眶。
“跪低點。”
“陛下——”格裡高利剛直起身要說什麼,但還沒等他說出口,喬瓦尼便猛地將什麼東西朝他扔了過去,似乎是一個重物,將他的帽子打歪過去,讓他鑲嵌在帽簷上的勳章碎落一地。
格裡高利嚇壞了,他的頭再也沒有猶疑地貼在地上,哆哆嗦嗦,似乎渾身的膽量和氣勢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他忽然明白過來,沒有國王的支持他什麼也不是,然而這個道理他終究明白得太晚了些。
“滾出我的宮廷。”喬瓦尼說,“現在。”
······
最終失去一切力氣的格裡高利是被侍衛拖著離開了這間書房。
屏風後的沃爾倫走了出來,他看見喬瓦尼站在書桌前。
“簡直不敢相信,他是瘋了嗎?我一再叮囑過他,要把信當麵交給你,天!這個混蛋······”沃爾倫說,“喬瓦尼,一切都怪我,我就不該相信他。”
喬瓦尼看了一眼埃夫勒伯爵,過了會兒說,“你確實是應該更謹慎一些。”
沃爾倫很乾脆地跪了下來,“讓我彌補我的過錯,陛下,請允許我去把王後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這就不需要了,”喬瓦尼說,“你回去吧。”
沃爾倫心頭一緊,他連忙抬起頭,“喬瓦尼,你是在怨恨我嗎?我確實不知道格裡高利會這麼做。”
喬瓦尼看著他的眼睛,半晌後才說道,“你誤會了,你應該留在塞西莉亞身邊,她不是才遭遇過喪子之痛嗎。我有更好的人選去做這件事。”
“誰?”
“利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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