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臉上並無笑意,卻帶著笑聲平靜揮刀,超合金材料的墨色刀身不反射光線,流線而優美,毫無破風之聲。因為過於平靜,他的動作看起來更像是要拍打墨鏡青年的後背,但刀鋒所指卻是後背6、7肋骨空隙,人的左肺,向上稍偏便是心臟。
第一個發覺不對的,是秦少塵的那名保鏢,但此時他也來不及阻止,也無權乾涉,更何況離得更遠,驚覺異變已經發不出聲音的蘇靜璿。
雲慕現在的心情有些煩躁,可以說很差,剛才為了不讓蘇靜璿發現,他沒有調動熟悉的氣勁和中年保鏢動手,但近乎獵人本能的保護意識,讓他覺得連秦少塵和冷傲都一言不發,你憑什麼來套近乎,這本不符合他平和的本性,完全是情緒所致。
但正是這一戒備心,在刀鋒刺穿略顯蓬鬆的貂絨大衣前的一刹,他生出了反應,猛地扭腰橫移,最大限度避開要害,鋒利的刀刃將貂絨大衣挑開一個大口子,劃過後肋,留下不深不淺一道傷口。
中年保鏢一擊落空,緊接上步橫臂,刀鋒黯淡無光,卻像拖拽起濃重夜色,籠罩向雲慕。剛才一腳被單手擋住,雲慕的力量已經令他震撼,但再強悍的體魄,都不可能真的和金屬抗衡,他也清楚,現在的行為已經和冷傲沒有任何關係,贏了自然好,輸了當然也要自己背。
“住手!”蘇靜璿急聲道。
看著黑色大衣上豁開的口子,隱現血紅,蘇靜璿猛然從那些無謂的小情緒中回過神,已是遍體生寒。這些軍隊出身,轉換身份的貼身保鏢,如何殺人、如何傷人早成肌肉記憶,這一刀如果紮實,即便避開心臟也會傷及脾肺,刁鑽狠辣。
前進星的漫天戰火都沒有讓雲慕受傷,偏偏在這傷了,蘇靜璿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同樣經曆過那場無名戰火,更知道背後有些不清不楚,她可以在鏡頭前顧全大局,也可以接受秦少塵所謂無心的說法,但再見一場背刺,還是落在雲慕身上,水做的她也有了火氣,一股凜冽之意看的周邊幾人也是一驚。
然而那名保鏢隻匆匆瞥過一眼,手上卻沒有絲毫停頓,蘇靜璿蹙起筆直雙眉,轉向冷傲,語氣寒冷道:“不記得剛才說好的事情了麼?如果不是對方手下留情,你的保鏢已經傷了甚至死了,還不讓他住手!”
冷傲回望一眼,有些意外蘇靜璿的反應之激烈,象征性喊了句停下,然後聳了聳肩,麵露無奈。
“你”
蘇靜璿哪裡不清楚個中意味,麵罩寒霜,舉步就向著雲慕的方向過去,也沒有理會秦少塵說讓他勸勸試試,真想勸又何必繞個彎子獻殷勤。
煩躁、憤怒、可悲所有負麵情緒都不可能善惡相消,更難無形化解,就像此時腰側那道傷口,可以愈合,也必然留下傷疤。
雲慕見過的陰暗麵遠比普通人多,心智也更為堅定,但他的善意不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年複一年就活該一文不值,二十歲的青年,善意更應善待。
可有些人天生就不會懂。
中年保鏢揮舞著匕首,將身前的空間割裂成碎塊,密不透風。雲慕避開一擊之後,兩人就拉開了些距離,透過割裂的空間相互凝視著,傷口不斷滲著血,淡淡的血腥味就是這次善意的回報。
這些他都不在乎,看了眼蘇靜璿寫滿擔憂的臉龐,雲慕伸手止住她的靠近,笑著說:“謝謝,我自己來!”
蘇靜璿愣了愣,見過雲慕駕駛機甲的超絕身手,她其實足可以放心,遲疑一步便聽話的停了下來,隻是冷冷給了秦少塵那名保鏢一個眼神,用意不言自明。
從意氣之爭,漸漸演變為一場失控的私鬥,很多人都看得懂裡麵的出入,墨鏡青年軟硬不吃,甚至拒絕了蘇靜璿的好意,真是自負到了極點,然而相較某些人的寬容和大度,這種自負卻更真實,更為許多不敢怒也不敢言的人所期待。
精準地收緊背部肌肉,將傷口的血止住,雲慕漠然站定,看似對眼前一步步逼近的繚亂刀影無動於衷,實則緊盯中年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條匕首撩劃的路徑,蒼白木然的臉上,每一滴意外的汗水。
喉嚨底強壓下咳嗽,中年人目光一凝,上身探出,迅疾揮出一記擺拳,墨色刀鋒伸出拳心,拳頭便也有了黑色鋒芒,刺啦一聲掠過雲慕胸口,又在大衣上劃開一道口子,像是多了兩片翻領,顫顫巍巍。
反握匕首適合近身,保鏢一刀落下隨即反手就紮,便在此時,雲慕微微欠身讓過,袖中右手猛然抬起,追星趕月般反抓他手腕,啪一聲扣住。
心悸雲慕恐怖的力量,中年人心中一驚,剛想要翻腕反挑,隻聽哢嚓一聲,墨色匕首像是失了靈魂,垂直落下,於半空被一隻手穩穩接住。
隨同匕首一樣失去靈魂的,還有中年保鏢的手腕,此時無情耷拉著毫無血色,連同他整個人臉色慘白。保鏢隻知道一秒鐘前,扣住他手腕的不該是一雙人類的手,而是一把上緊壓力的液壓鉗,自己的手腕不是斷了,而是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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