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州昏暗的天際,一艘隸屬警備區的快速支援艇正朝著霧海市的方向高速飛行,在雲層之上留下數道長長的動力尾焰紅光,仿佛要將這漆黑的夜空劃開。
機艙裡,少校薑奇鬱悶的抽著煙,紅色煙頭快速的明暗變化著,顯示著他此刻心中的隱怒。
想起自己剛接到的這項任務,保護一名軍院學生的安全,並協助其找一個人,麵容粗獷的少校就忍不住朝天一吐肺內濁氣,煙霧繚繞。
“少校,什麼情況,又是哪家的公子少爺,閒著沒事跑霧海市胡鬨什麼?”一名荷槍實彈的戰士嘮叨著說。
“我要是知道,我也是公子少爺了。”
薑奇穩穩夾著餘灰未斷的煙頭,似乎在挑戰自己的耐性,終究因為這鬼天氣一陣顛簸,斷成兩截。雖然他也不理解這麼點小事,為什麼需要派自己去,他可是一名少校,帶著特勤班去伺候一個軍院的學生,被人知道了讓他這張不羈的老臉以後還怎麼在警備區混,但這是警備區司令直接下達的命令,他也沒有辦法。
更吊詭的是,出發前上級還給了他高層級的權限,包括軍方內部的查緝通道,同時提醒任務結束後儘量清除所有與青年相關的痕跡,所以十人的特勤班組裡,特意又安排了一名數據安全工程師,說來還真是謹慎和貼心。
薑奇嘲諷地看著軍用終端上的那串隻顯示號的密級通訊號,懶得第一時間就取得聯係,好像急不可耐的要向某位少爺表達熱忱一樣。
他是軍人,可不是誰家的看家護院。
就在這時,終端上忽然收到上級發來的一條信息,確認無誤後,他拿起艙內對講,按動通話按鈕幸災樂禍道:“兄弟們,航向重新設定,霧海市警察局我們先去撈人。”
想到說最後還要抹除所有痕跡,薑奇露出一臉壞笑,在霧海市那鬼地方,漂亮的女人不常有,但仙人跳常有,還要找人,這幫公子少爺,口味是真的獨特。
此時的霧海市警察局,並不如何高大的辦公樓在漸趨狂暴起來的冰雨中變得不甚分明,更顯陰沉與森然。
和霧海這座城市的變遷一樣,一棟大樓也會經曆從初生到成熟再到衰弱,直至如今衰敗的過程,然而因為警察局的特殊性質,這棟衰敗的大樓成了霧海市,誰都不願輕易踏足的陰森之地,何況是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夜晚。
值班室已經沒有人再對光幕裡的女郎有任何興趣,值班警長老宋背著手來回踱著步,兩道疏淡的眉毛緊緊皺起,五官恨不得也跟著糾結到一塊,溝壑縱橫,不是生活的滄桑,全是現實的迷惘。
從醫院剛得到消息,拋開那些明明隻有挫傷,卻一個個都下不了床的保鏢不談,陸誌偉頸椎錯位壓迫了神經,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到了醫院複位後就醒了過來,但整個人昏昏沉沉、嘔吐不止,沒有一個禮拜正常不了。
他忽然有些後悔今晚為什麼要好心代值這個班,家裡老婆是囉嗦了一點,但總比即將要麵對的事情溫柔百倍。
“老宋,你說誰這麼大膽子,敢把偉哥打成那樣,上次說因為一棒子揮空閃了腰,這都讓人家賠了商業街上一間鋪麵才算了事,這回好了,差點直接把脖子乾折,可不得賠個傾家蕩產。”有警員不時瞥著正門外漆黑一片,嘖嘖說道。
老宋無奈搖頭,越發覺得愁苦,如果真能用傾家蕩產解決,他也不會這般苦惱。在霧海,誰不知道陸誌偉是什麼樣的人,有個最大工業公司董事長的父親,人稱“紅姐”的母親,還有當警察局長的舅舅,以及那些明裡暗裡和陸家盤根錯節的關係,禍害真是個禍害,硬茬也的確是硬茬。
一年關於他的報警記錄沒有30也有20,這些還都是來得及報警的,更多隱於這座城市濃霧背後的強奸、訛詐、豪奪,都被陸家用各種手段自行解決了,包括但不限於恐嚇、利誘、威逼,或是乾脆讓這些麻煩徹底消失。
小城沒有秘密,這不是一句空話,卻更像一句廢話。
人類是極善於創造一些看似矛盾,實則包含深意的名詞的,比如莫須有,比如忘卻的紀念,還比如公開的秘密,為什麼公開了還能稱之為秘密,是因為這秘密誰都惹不起也管不了。
不是沒有年輕警官懷抱一腔熱血想要追查到底,結果不是調崗便是根本拿不到任何實質的證據,一來二去,在霧海有家有室,又能謀上一份警局的工作,誰又真的看不明白這背後的手段。
正義的底色之上,從來都不會隻有素潔的白,也會有似血的紅與如墨的黑。
所以接到有關陸誌偉的報警,能最快出現在現場,便是一些基層警員們唯一能夠做的,比如早該升職為警司的江流。
此時窗外一通連續爆閃終於打破了警局樓前的淒冷與朔蕭,也打斷了老宋的思路,他歎了口氣,拉開大門,穿堂的冷風一吹,激地人心底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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