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這行嘛~”
趙師傅聽到這問題目光幽遠,似在回憶,隨後才緩緩道:“我是個老兵,參加過抗美援朝。當年在戰場上受過傷,乾不了重活。”
說這話時,趙師傅拉開了袖子,露出了小臂上一個5毛硬幣大小的傷疤。
疤痕不大,但年長日久,疤痕所在的地方膚色暗沉,且有明顯的凹陷。這經曆配上這傷疤,周圍的人頓時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林凡手上的筆尖在筆記本上刷刷的寫著,快速記錄了起來,心裡暗呼,這趟來的值。
原版電影裡,男主的師傅是在他妻子過世時,接觸並最後選擇了入殮這一行的。
這背景挺正常,但顯然麵前這位退伍老兵的經曆更有記憶點。
而說話的趙師傅,則像是沒看到眾人的反應一樣,繼續道:
“就因為乾不了重活,退伍後這工作也就不好找。碰巧看到了殯儀館招聘,彆人都嫌這工作晦氣,又怕屍體,不好招人。
正好被我碰上,上頭就把我分配了進來。”
林凡有點意外,這位老人居然還有這種故事。
“你們就不害怕嗎?”
這問題是許晴問的,現場也就她這個女性,問這種問題會不顯突兀。
剩下的幾個大男人,包括林凡在內,出於那點眾所周知自尊心的原因,即便心裡這麼想,也問不出口。
趙師傅是當過兵的,對這問題隻是笑笑,滿不在乎的道:“怕?為什麼要怕?戰場上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
被送到這兒來的至少都是完完整整的。想當年,我們打仗那會兒,什麼樣的遺體沒見過。
斷手斷腳的都是輕的。有時候一場戰鬥下來,打掃戰場,為了給戰友一個全屍到處找碎片的情況也比比皆是。”
說的人雲淡風輕,甚至對他來說這還是一種榮耀,但聽的人可就不好受。
許晴大概是聯想到了那種場景,臉上閃過有一瞬的蒼白。
這個問題,對演員來說還是挺重要的,隻是這位趙師傅的經曆特殊,回答完全沒有參考價值,剩下三位老人,大概也是在這行浸淫了多年,對這種問題免疫,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眾人隻能看向了入行時間最短的朱飛。
忽然被這麼多人看著,尤其還是被幾個明星這麼關注,朱飛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在心裡斟酌了下語言後,才開口道。
“剛入行的時候,當然是怕的。
尤其是我第一次觸碰逝者遺體的時候。明明是個人躺在那兒,但皮膚上那種冰涼的觸感,真的是讓我渾身發抖,心裡發毛。
那種日子持續了兩個月。
兩個月裡,我晚上回去,一閉上眼,腦子裡就是遺體的樣子。每天一上班,我就想著下班。
不過,後來時間久了,也就不怕了。“
李雪建點著頭,插話道:“老話說,習慣成自然。你是不是習慣了這工作,才不怕了?”
他也是看出了這年輕人的緊張,才用這種平等對話的方式,幫忙緩解。
朱飛則是搖了搖頭,帶著些稚嫩的臉上,無比的認真。
“可能也有這原因,但真正讓我改變心態的還是我師傅跟我說的一段話。
他讓我彆把他們當成遺體,依舊把他們當成一個個人,一個個曾經鮮活的生命來看待。
用師傅的話說,他們隻不過是醒不過來了。
而我們的工作,就是為這群醒不來的人,梳洗打扮,給與他們尊嚴,讓他們能夠體麵的離開這個世界。
我師傅還是說了,這個世上可能有鬼,但即便變成了鬼,傷害誰,也不會傷害我們這些幫助了他們的人。
導演,您說對嗎?”
林凡沒有開口,卻給他送上了掌聲。
其他人慢上一拍,但也很快跟上。
原本那些心裡還有些疙瘩的劇組工作人員這一刻也輕鬆了些。
他們忽然才發現,這份普通人眼裡,避之唯恐不及的工作,居然還有這種意義。
是啊,如果沒有他們,逝者離開時又該是一番怎樣的景象,邋遢潦倒?換成自己,如果就這麼離開這個人世間,想來也是不樂意的。
不少人還都看向了魏師傅,畢竟朱飛是他教出來的。徒弟都有這麼高的覺悟,這師傅就更了不起了。
魏師傅尷尬的笑笑,心裡卻在懷疑,這話真是自己的說的?既然徒弟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就是自己說的了。
掌聲停歇後,林凡再次看向了趙師傅:
“趙師傅,我們還想了解下,你們平日裡工作內容都做些什麼呢?”
趙師傅想了想,貌似也沒什麼特彆的。
“入殮的流程其實很簡單的。遺體被送到殯儀館,得到的家人許可後,參與入殮的工作人員會向遺體鞠躬敬禮,而後將遺體送到專門的修複間。
進了操作間後,就是沐浴,擦拭,按照家屬要求,有的還要理發,修剪指甲,化妝。有的遺體被送來的時候,屍僵還沒緩解,我們需要給他們按摩,將肌肉軟化後,才能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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