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大的雙生子,已經成型了。
下人端出去一盆又一盆的血,她整個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色慘白如紙。
“......這位夫人這一胎懷得不容易,隻怕是懷孕期間就多次受驚嚇,壞了底子,以後不能生了。”大夫歎著氣,也不知道一個孕婦怎麼就不好好保護自己和孩子。
楚氏聽著就大夫的話,覺得心都要碎了。
她去薑川的書房哭訴道:“老爺!你可要為令鳶做主啊!令鳶太慘了,難道國公府就能動私刑嗎?”
薑尚書神色未有一絲波動,像是一座沒有感情的冰雕一般:“是她自找的。”
楚氏愣住了,一瞬間滿眼絕望。
十七年了,魏嵐已經死了十七年了!
可薑川還是這麼一副冷情冷肺的模樣!
不在意她這個續弦,不在意令鳶這個養女,連薑澤和薑潯這兩個魏嵐親生的兒子,也未必有多上心。
她哀慟至極地控訴道:“薑川!你有心嗎?令鳶隻是一時錯了主意,可薑令芷那個賤人還活著,令鳶她的下半輩子就毀了啊!”
薑尚書看都沒看她一眼:“如此愚蠢惡毒,莫要再上薑家的族譜了,送走吧。”
茶碗砸在楚氏的頭上,磕破了她的額角,腥熱的鮮血湧出,楚氏也不覺得痛。
她就這樣癱坐在地上,死死地盯著薑尚書:“薑川!我會詛咒你的!詛咒你下地獄!詛咒你和魏嵐這對賤人,生生世世永永遠遠不得團聚!不得善終!”
薑尚書似乎也並不在意:“拖下去,家法三十!”
他眯了眯眼,轉頭吩咐管家:“去把薑澤叫來。”
“是。”
薑澤甚少到薑尚書的書房裡來。
這裡處處可見的魏嵐的畫像,會讓他陷入不願醒來的回憶。
薑尚書看著他的動作,好一會兒,才語氣淡淡道:“你長成如今這樣,是我這個做爹的不合格。”
薑澤語氣艱澀:“不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你娘走的這些年,我忽視了你和薑潯不少,府裡也沒管過,”薑川歎了口氣,“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薑澤下意識地問道:“什麼?”
話一出,唇角溢出一抹血跡,他也顧不得擦拭。
“你可知你娘為何會身子弱?”薑尚書不等他回話,已經開口說道,
“你娘懷著你妹妹時候,恰逢我派去江南治水。你突患惡疾,你娘聽信大夫的偏方,說母子連心,母親的心頭血能救兒子的命......”
薑澤臉色煞白。
薑尚書到底沒有把話說得很直白:“等我回來時,你娘已經取了三個月的心頭血,或許是天意,你還真是又好了起來。至於你.....你妹妹......”
他的話沒說完,薑澤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呆呆的抬頭去看那畫像上眉目溫婉的女子,打從心底升起的寒意叫他渾身發抖,阿娘是為了他才......
薑澤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書房的。
他隻覺得好像有一層隔絕一切的罩子,將自己封印了一樣。
一開始,隻是聽不到旁人說話,後來,甚至邁不動腳步,最後,竟是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真好,他想。
薑令芷從小到大日日背負的罪責,如今,他也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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