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麵前,齊宣不能戴重孝,他們進宮也是悄悄的,他在外麵就要卸下白衣。
“世子這是做什麼?”夏立攔住齊宣的動作。
“陛下麵前,我不能戴孝。”這是忌諱。
“陛下說了,世子不必在意這些,我們快點先進宮去吧。”
齊宣不願,執意脫下孝衣,換上盔甲,連孝帶都摘下來藏在了袖子裡。
養心殿乾元帝的寢宮裡沒幾個宮人,皇後、三公主和晉王都在,還有他的幾個絕對的心腹親信。
“你怎麼來的那麼晚……”乾元帝招手讓齊宣過來,皇後抹了一把淚,給他讓開了地方。
“是臣不好,來的晚了。”他握住乾元帝伸過來的手。
不過幾日,乾元帝已經不複昔日精神勁頭,瘦的厲害,看著大有油儘燈枯之相。
“不晚不晚……”乾元帝死死抓著齊宣的手,力氣大的他都能感覺到疼。
“你還記得北疆嗎……你在那裡出生……”乾元帝眼含淚花,連稱呼都變了。
齊宣垂著眸子:“臣記不清了,隻記得北疆很冷。”
乾元帝不住的咳嗽,皇後連忙上去扶住他:“陛下,您少說兩句吧,您的身子要緊啊。”
“不……我要說,我……怕我在不說就說不得了……”齊宣終於潸然淚下。
“你八歲那年……我在北疆親征,你父你母深入敵後,匈奴進犯到城前……你問我安,跟我說不用天子出城……要我做帥旗……你……城前叫陣……嗬退雅克可汗……從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會是朕的上將軍……”
“太宗皇帝養出來一個宋濂……十六歲大破匈奴……自此……大晟再未退過一步……你今年二十有二,朕早就想好了……你會是大晟的第二個……”
“阿月啊……我要你做上京的家雀……你是北疆的獵隼……要高飛……要高飛啊……”
齊宣泣不成聲:“陛下……我都知道……”周圍的人聽到此處,無不低聲哭著。
乾元帝突然按著他的雙肩,拔高了聲音:“我要你答應我,對著大晟的黎民百姓,對著我,對著你母親,對著你父親發誓!”
“你絕不會讓皇位落入廢太子手裡,他不忠不孝,為人貪婪狠毒,不配為君主!”
“那麼多年,都是我助長了他的氣焰,若是他坐上皇位,那我就是全天下的罪人!”
齊宣睜大眼睛,看了看皇後,她輕輕點了點頭,齊宣怒從心起:“廢太子竟然敢對您下手!”
“彆管這個,你說,你答應朕!”
“我答應您……我答應您!”齊宣連連答應。
乾元帝卸了力氣,笑起來:“答應就好,答應就好……”
“皇後娘娘,陛下這是怎麼了,我才離開沒多久,陛下怎麼病成這樣!”
皇後強忍悲傷開口道:“三年前太子送了陛下一盆鮮豔的盆栽,說是番邦進貢,陛下沒有當回事,高興的收下了。”
“也是從三年前開始,陛下身子開始不好,服了藥也見好,可前些日子陛下總覺得胸悶氣短,廢太子一事鬨出來,把陛下氣了個仰到,你走之後,陛下竟然生咳出來一口血。”
“我們幾番查看,才發現正是廢太子送來的那盆盆栽跟陛下素日吃的藥衝了,治標不治本,還會在暗地裡加重陛下的病情啊……”
齊宣冷靜的繼續問:“那現在呢,現在是怎麼回事?”
三公主扶著皇後坐下,自己緩緩開口:“那個蠢貨,剝削百姓,把沿線剝削出來的雪花銀分攤給了官員,連同美人。”
“廢太子的文書還沒下,前些日子,他舅舅聯合由京城向南一邊的官員,主動要求廢太子,將太子逐出東宮。”
“父皇病重,沒有多想,隻當他們斷臂求生,就允了。”
“誰知,就在昨日,我與母後察覺京中各處防務人員調動,多了許多生麵孔,覺得不對,就悄悄遣人召你回京。”
“估計,他們是想直接起兵。也是我看輕那個蠢貨了,還知道提前收買人心,築起防線。”
如此盛世,按理說隻要太子苟著,不要太出格,乾元帝子嗣那麼少,那他榮登大寶的幾率簡直是大的不得了。
可廢太子腦子不對,還有他舅舅憋不下去的野心,連同這一幫人,也算是鋌而走險了。
乾元帝拍拍齊宣的手:“放心……廢太子文書在,中宮嫡子也在……我不認……他就是逆賊……”
“皇後……”
皇後上前去:“陛下放心,臣妾都安排好了,今晚就安排淑妃帶著她的一雙兒女出宮去了,扮成商人,悄悄把他們送回來了淑妃的母家。”
乾元帝點點頭,又對著三公主和晉王招招手,兩人跪到他麵前。
“老三……你弟弟年幼……你把他帶大……就在帶帶他吧……”
三公主扶著晉王的兩肩:“兒一定會的,兒會擋在弟弟身前,一步不讓。”
“還有你……要聽你姐姐的話……列祖列宗都看著你呢……”
“兒……二也知道……”晉王還小,哪怕早已通曉人事,還是忍不住哭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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