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胤川第一次見到謝昭是在胤水的杏樹林裡,明媚熱烈的鳳凰兒哪怕年紀尚小也要比杏花要好看的多。
那時的沈胤川僅有人形,連靈識都沒有,可即使是這樣,他在看到謝昭時忽然就生出了一股自慚形穢的羞怯。
也正是因為這一眼,讓沈胤川立地頓悟生靈,天道隨之降下了雷劫。
浩大的雷劫之下,杏樹林裡的普通的生靈逃之不及,鳳凰兒展翅將其全部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沈胤川因此得救,並且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靈魂。
這一切都源於謝昭,也就是在她離開時,沈胤川無師自通的突然就學會了思慕。
可這世間有因必有果,有好必有壞,沈胤川有了靈魂,幸運的打破了鬼族短命之道,成了族中的異類。
這對狂熱渴求長生的鬼族而言,無異於久病得藥,沈胤川自然就是那個“藥”。
就這樣,沈胤川被族人關入了黑暗的牢籠中,夜以繼日的承受起了無邊的痛楚和折磨。
他沒有死,甚至對疼痛都是麻木的,但他依舊思念著謝昭,期盼著與她再見。
有一天,沈胤川借著亮光在水窪裡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皮囊很漂亮,但也很狼狽,沈胤川想到了謝昭,像看她的第一眼那樣,自然的生出了一股自卑。
即使是這樣,沈胤川還是想見見那日華麗的羽毛,遠遠的看看就好……
就在不久之後,天塌了,女媧大神舍命補天,伏羲大神追隨而去。
天下大亂了,顏良謝昭不知所蹤,沈胤川出逃了。
他逃到大荒,在那裡再見到了謝昭,她瘦了很多,臟兮兮的混在村落裡的小孩堆裡玩鬨。
沈胤川躲在枯樹後,看她和那些孩子一起玩。
謝昭看見了樹後探頭的漂亮小哥哥,但是有點眼生,歪歪頭還是對著沈胤川笑了。
他不知道這是笑,學著謝昭的樣子跟她回了個僵硬的笑。
就是這樣的近,沈胤川還是沒能靠近謝昭,就又被抓回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裡。
那麼多的疼,那麼多的恨,大抵是想要活著,沈胤川毫無征兆的沉睡了。
夢裡終於沒有疼了,隻有謝昭像太陽一樣的笑。
沈胤川再醒來的時候,大概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因為他從水窪裡看到自己變了個樣子,但又沒變。
這次,沈胤川光明正大的逃了。
鮮血淋漓了沈胤川的半個身子,他身後是屍山血海,頭頂是烏雲蓋頂。
鬼族至純的靈,本應該濟世救人,卻染上了血腥,得道殺戮之中成了神。
事已至此,鬼族族滅,也是自釀惡果,即使是天道來判也判不出什麼。
至此,真正的鬼族隻剩了沈胤川。
“不知道是哪位哥哥姐姐,我眼睛看不清,能否幫我把掉了的東西拾起來。”
謝昭坐在秋千上,笑嘻嘻的輕輕蕩,等著來人把她丟的簫送到她手上。
來人一聲不響,連氣息都極其微弱,謝昭眯了眯眼,笑容未變分毫。
“多謝了。”謝昭握住長蕭,順便拉住了那人的手腕:“這位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啊?”
她換了手,向上想去摸他的臉,但是並不意外的摸了個空。
“不知道哥哥是哪裡人呢,今日幫了我那麼個忙,改日我去找你道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