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施頌醒來時,梵岐還在睡著。
服侍穿衣洗漱的總管太監眼睛不經意一瞥,龍床上微微拱起的位置,像藏了個人。
太監總管連忙低頭,規規矩矩地為陛下穿衣。
等施頌的氣息一消失,床上的人陡然睜開雙眼。
明黃色的帷帳映入眼簾,梵岐這才反應過來,他昨天歇在阿宋這裡。
夢中的刀光劍影曆曆在目,梵岐眉頭緊皺,卻想不起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隻知道阿宋為了保護他與千萬人為敵,可他最終沒能活下來。
是夢嗎?
他也會做夢嗎?
從前的夢境都是他施法捏造的、和阿宋有關的美夢。
可現在在小世界,他也能和普通人一樣隨時隨地做夢嗎?
梵岐不是悲傷春秋的性格,想不明白便著眼於當下。
出了晏清宮,梵岐回到秀女所居住的儲秀宮。
剛進院門,梵岐就感受到同院中三人若有若無的打量的視線。
帶著怨恨的、妒意的或是好奇的。
院中的樹光禿禿的,梵岐一眼就看到站在樹下的秀女,對望時,她眼中的恨意來不及收回,被梵岐抓了個正著。
那女子一驚,急忙收回視線,斂眉低下頭。
儲秀宮的管教姑姑淡淡瞥了眼毫無規矩的梵岐就收回了視線,對梵岐毫不端莊的姿態不置一詞。
在她看來,梵岐作為當朝宰相的嫡女,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得罪的。
因此,放任了梵岐的行為。
可偏偏,總有人看不懂管教姑姑的臉色。
“啟稟姑姑!臣女告發梵相之女梵岐昨日一夜未歸,請姑姑徹查!”
事關秀女名節清白,她不信姑姑不重視。
一旦查出梵岐與外男有染,莫說成為宮妃,就連梵家也要受到牽連。
管事姑姑抬頭看去,是一進儲秀宮就對居所挑三揀四的官家小姐。
不算漂亮的臉上滿是高傲意逞的神色,生生破壞了那一分端莊感。
管事姑姑眼神未變,仍是淡淡的,隻是看著那官家小姐的目光多了幾分威壓。
丞相家的貴女她得罪不起,小小的員外郎之女她還不放在眼裡。
管事姑姑本身就是正五品女官,哪裡容得一個從五品小官之女再三造次。
“梵小姐昨日去了太妃娘娘處問安,此時本官早已知曉。臨近大選,劉小姐不將心思放在大選上,反倒空口白牙汙蔑她人,可曾熟讀過宮規女訓?”
不待劉家小姐反駁,管事姑姑一錘定音,“這幾日你便留在房中好好反省,訓練也無需參與了。”
劉家小姐臉色大變,她隻想為好姐妹出口惡氣,沒想過會遭到如此嚴重的懲罰。
臨近大選,每次的訓練都關乎是否能成功入選,更彆提,當朝太後格外重視陛下登基以來的第一次大選。
若能在太後眼麵前混個眼熟,得了太後青眼,入選必然是板上釘釘的事。
眼下,因為一句話,她被禁於房中不得外出。
生生將唾手可得的機會拒之千裡。
她怎麼忘了,即使梵相不得帝心,可宮中還有一位助新帝登基的梵太妃。
有梵太妃在,她怎麼動得了梵岐?!
一股股難以抑製的悔恨湧上來,看著梵岐站在光下明媚的臉龐,劉家小姐眼前一陣恍惚,直直暈了過去。
管事姑姑厭煩地擺擺手,指揮宮婢將人抬進去,帶著一眾秀女前往訓練場地。
至於往反方向走的梵岐,管事姑姑腳步頓了頓,繼而沒有絲毫停留。
“事兒辦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