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煜三歲這年。
南簫來信,南簫王謝與塵纏綿病榻,命不久矣。
有意傳位於謝硯卿,臨終前想見他最後一麵。
為此,特向新帝上奏疏陳情。
新帝根基初穩,並不想放人。
謝硯卿以多年輔佐之功求到了太後麵前,方得以辭官回南簫。
離京前一日,新帝派太監給謝硯卿遞了封信。
信中言,若他在南簫待不慣,隨時可回京,首輔的位置會一直給他預留著。
對此,謝硯卿隻是淡然一笑。
女兒女婿還有外孫都走了,李玄奕嫌一個人在京城待著無趣,就跟季修白一起雲遊天下去了。
因著沈寧牽線搭橋,兩人意外成了忘年交。
閒來無事就喜歡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季修白有新釀的酒,李玄奕都會第一時間品嘗並給出改進建議。
季修白與他是越聊越投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結拜成義兄弟了。
等沈寧知道時,她已經矮了季修白一個輩分。
舟車勞頓半個多月到南簫這日,正值南方三月春雨綿綿之際。
謝硯卿一家三口未休整半刻,直接來到了謝與塵的淩峰苑。
病榻上,四年前還老當益壯的謝與塵已是兩鬢斑白,氣息微弱到隨時可能斷氣的狀態。
見到兒子一家三口,他在下人攙扶下坐起身。
自知大限將到,他當著所有人麵宣布謝硯卿承襲他南簫王爵位一事,順帶下令讓被他幽禁的蕭側妃殉葬。
聞言,謝硯安如遭雷擊,撲通一聲跪下:“父王,母妃已為她當年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您幽禁她一輩子都可以,隻求您饒她一命。”
身為人子,哪怕自己的母親做錯了太多事,謝硯安也沒法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謝與塵咳嗽了兩聲,語氣不容人置喙道:“你是個好孩子,你母親做的錯事為父不會怪在你身上,將來晟淵襲爵,定能善待你。你母親的事為父心意已決,便是聖上來了也不會改變心意,你歇了為她求情心思吧。”
說罷,不給謝硯安再說話機會,下令讓人將他送回房間,不準出院門半步。
屏退所有下人,謝與塵老眼昏花朝謝景煜招手:“煜兒,近些,讓祖父好好看看你。”
謝景煜回頭看了看沈寧,在她點頭下向床榻走去。
端詳謝景煜的臉,謝與塵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笑著笑著眼淚就在眼裡打轉:“像,和你父親小時候一模一樣。”
謝硯卿立在一旁,容色清冷,並未有較大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