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百米深的地下,陰暗逼仄的礦井裡充滿了硫磺和煙塵的氣味。
這些汙濁的空氣,令帕魯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喉嚨裡磨砂。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抓進這個礦場勞作了多久,隻知道如果再不逃出去,他的生命很快也將如燭火般熄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
就在昨天,他的鄰居已經先走一步了。
那個幸運的人是被掉落的碎石砸死的,腦袋當場漏了個大洞。
甚至都沒有掙紮,就去了沒有痛苦的極樂世界。
沒錯,在複明教會的礦坑裡,這樣的死亡,是求之不得的幸福。
帕魯還見過很多礦工因為吸入太多毒氣而毀掉了肺和氣管,最後在極度痛苦中活活憋死。
但不管那些人死得再慘,複明教會的監工都隻會無動於衷地要求他們繼續乾活。
死得人越多,剩下活著的人負擔就越重。
除非他們的礦隊缺員過多,不得不和其它礦隊重新整編
帕魯不想死得這樣慘,也不想死得這般毫無意義。
可繁重的體力勞動和稀薄的氧氣,又迫使他不得不大口喘氣才能勉強維持生命——儘管這意味著他們也將同時吸入更多粉塵,害濕潤的氣管和肺被堵死。
“動作快一點兒,懶骨頭!”
監工的鞭子落到了前麵的人的背上,並立刻在上頭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那個挨鞭子的倒黴家夥叫維蘭,據說曾經在複仇軍裡當過差,回家探親的時候被一並綁到了這裡充當奴工。
甭管多麼精壯的漢子,在礦井裡待上三天都會累脫相。
維蘭尤甚,他老是因為賴床而被責罰。
雖然那張爛木板,絕不會有人多看一眼,可在這裡,在高強度的勞作了一整個工之後。
帕魯也承認,那絕對是人間最美好的東西之一。
每天早上監工都得用鞭子才能叫醒他,而且即便他起來之後,也好像他昨晚根本沒睡過一樣困倦。
“再偷懶今天你們所有人都沒飯吃!”監工又朝空中甩了下鞭子,發出狠辣的音爆。
饑餓是監工們懲罰礦工的另一種手段。
在這裡,奴工每天隻能吃一頓飯——用礦坑裡的廢水煮的爛肉糊糊。
至於為什麼會有肉,帕魯也不知道。
確切地說,是他根本不想知道,也不願多想。
因為他知道,一旦有人說出了這是什麼肉,他一定會因內疚而餓死。
他還不想死,他還想見到外麵那個豐富多彩的世界,他還想回到那個溫馨甜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