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宜瞳孔微微一縮。
蕭秉寧?舉族數千人被抄家斬首?
盛徐行看著她的反應,冷靜地說:“石碑上的事發日期太過模糊,已經無法辨認,如果是今年十一月十九,現在已經十月二十一了,那隻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頌宜,咱們要早做準備。”
江頌宜回過神,感覺腦子裡好像纏了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作為經曆過抄家的人,當初羽林軍衝進江家掠奪財物的場麵還曆曆在目,江家被流放就已經足夠讓她痛苦萬分了,蕭秉寧要是舉族被斬首……
江頌宜不敢想象那是多麼慘烈的場景。
她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盛公子,我明白您的意思。”
數千人被斬首,那給蕭家定的分明是“誅九族”的重罪。
所謂誅九族,從字麵意義上來說,是指“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可是以當今天子敏感多疑的脾性來說,對蕭家忌憚至此,一旦發作起來,有可能會模糊字麵意義,將“誅九族”變成與蕭家有關的一切人的泛稱。
真到了那步田地,與蕭秉寧往來密切的自己和江家恐怕也會受牽連,難逃死劫。
如今她有兩個選擇,要麼當做不知情,在十一月十九前尋個契機,當眾和蕭秉寧翻臉割席,不再往來。
要麼將此事告訴蕭秉寧,讓他早做準備,說不定能助他躲過此劫。
可在這個皇權大過天的時代,君要臣死,臣不僅得死,還要三跪九叩,拜謝皇恩,心甘情願地赴死。
天子一怒,豈是她這種小老百姓和為人臣子的蕭家能抵擋的。
一念及此,江頌宜陷入深深的憂慮之中。
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拋下一切,什麼旱災自救工程,什麼塑料大棚計劃,什麼天下、百姓、蕭秉寧,她通通不管了。
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想收拾金銀細軟,連夜帶著江家所有人跑路,找個深山隱居上三五年,待亂世過後再出來。
反正她有盛徐行在,怎麼也不至於餓死。
可她知道,從小的教養,為人的良知不允許她這麼做。
“頌宜?頌宜?”
盛徐行的喊聲把江頌宜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還好嗎?”盛徐行擔憂地問。
江頌宜驚駭之下臉色發白,她定了定心神,搖搖頭:“我沒事。”
盛徐行沉默了一會兒,寬慰她說:“彆怕,還有時間,咱們可以慢慢商量一下該怎麼做。”
江頌宜卻搖頭:“如果蕭家被斬首的日子是今年十一月十九,那留給咱們和蕭秉寧的時間很少了。”
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許多家族被抄家之前都沒有任何征兆,但抄家之後是要流放還是處死,下定奪之前都會有一段審判期。
十一月十九是蕭家的死期,那抄家下獄的時間隻會更早。
盛徐行也想到了這一出,眉頭緊皺。
江頌宜做了幾個深呼吸的動作,下定了決心般起身:“盛公子,我得去一趟蕭府。”
“現在?”
“對,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