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覺得,你的命能換回我蕭家的名聲,我的名聲?”
江月臉色一白,頓時有些無所適從,她自然比不上,她不過是一個婢女一個今夜閉上眼明日還能不能醒過來,連自己的命都不能被自己左右的浮萍。
若是她真的死了,爹娘生死不明,星星昏迷不醒,隻怕這世間隻剩下鴻鳶姐姐會為她傷心落一次淚。
可當街受刑,這四個字其中的分量影響有多重,江月愈發底氣不足。
“奴婢的命的確不值錢,可,可奴婢願意儘力……”
瞬間爆紅的臉,把喉嚨了話變的磕磕巴巴,伴隨著兩聲清脆的骨頭響,原本低垂的手腕正握在蕭雲笙的掌心裡。
扭曲的關節回了正,江月緩緩活動著手指,雖然有些發脹,但的確重新接好了,快的幾乎讓她沒感覺多少痛苦。
眨了眨眼,江月有些弄不清眼前的狀況,“蕭家的名聲從我祖父那就不存在了,所以沒什麼好彌補的。至於我的名聲,我向來不在乎,還有比閻王將軍更難聽的?”
看到他眼底的戲謔,江月這才反應過來方才那話是故意分散她注意的,許是連夜趕路,又或是路上的風霜,蕭雲笙的手掌比從前更加粗糲,引的那原本受傷的地方從疼變成一點點如蝴蝶振翅的癢。
更反應過來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外號,“將軍才不是什麼閻王。”
那日花燈遊街,她清清楚楚看到百姓對他的擁護,對他的敬重。
蕭雲笙不置可否,依舊低著頭用指腹檢查她的手腕:“還疼麼?軍中沒有隨行的軍醫,等到了邊疆才能讓人好好給你看看。”
這麼拖了一夜,白皙的肌膚早就淤血堵住,看著青青紫紫格外恐怖,江月從昨夜撐到此刻所有的堅強冷靜突然被這清冷的幾個字擊潰,從鼻子裡湧出一個濃重的酸意,瞬間模糊了視線。
下意識把手藏在身後,連連搖頭。
“不疼了,隻是看著嚇人。奴婢原本還怕萬一斷了又要添不少麻煩。”
可眼前的人,蒼白的麵孔拉扯變形的衣領下白皙的脖頸上幾道刺目的青紫橫跨了大半個長頸。
麵對他的注視,江月原本的不自在一點點放大,不斷抬手想要擋住這些傷,可卻忘了她的手更嚴重。
又急忙屏息擠出一個笑來。
蕭雲笙背在身後的手卻不受控的抖了一下。
他不是傻子,這事是誰的手筆衝的是誰他再清楚不過,隻是江月剛好成當成了靶子,承接了這場無妄之災。
那個死了的夥頭臉上的驚愕做不得假,說明一開始計劃不是這樣的。
一想到有比昨夜那種情況更可怕的情況,蕭雲笙看到江月唇瓣上咬舌留下的痕跡。
心裡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後怕。
若是昨夜那些人得逞了,若是二皇子沒有臨時變了想法。
若是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句冰冷的屍體。
可直到現在,她都沒說出一句委屈,也沒提一句昨夜的危險,反而隻擔心自己又添了麻煩。
喉嚨一滾,蕭雲笙竟生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懊惱:“你怎麼這麼笨。”
這話原本帶著責備,可他語氣不對,竟憑空多了幾分旖旎的曖昧,像情人夫妻間的撒嬌埋怨。
話說出口,見那清秀的五官凝結出驚訝,蕭雲笙微微頷首冷下臉,掩住眼底的遲疑:“人不該自輕自賤了自己,不管是奴婢,士卒,百姓,還是官眷,大臣,你隻有先看重自己,旁人才能不敢輕易欺辱了你。
你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位。”
從相識,好似她嘴裡就隻有妹妹如何,爹娘如何,從未聽見到她自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