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太極宮立政殿,氣氛壓抑得如同鉛塊一般沉重。陽光費力地從雕花窗欞間擠進來,卻顯得那樣蒼白無力,仿佛也要被即將到來的悲傷吞噬。室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混合著哀傷的氣息,讓人的心頭愈發沉重。
長孫皇後躺在病榻之上,臉色如紙一般慘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的喘吸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在床邊,李世民緊緊握著她的手,眼中滿是痛苦和不舍。李治則站在一旁,眼眶泛紅,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房玄齡不知怎地,竟在這關鍵時刻犯下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錯誤。或許隻是一時疏忽,又或是命運使然,總之這個小小的失誤卻引起了李世民的關注,並因此被責令返回家中閉門思過。
而此時此刻,深宮內苑之中,長孫皇後已然病入膏肓、命懸一線。她那原本嬌美的容顏如今變得蒼白如紙,身軀也日漸消瘦,仿佛風中殘燭一般隨時都可能熄滅生命之光。然而,儘管身體極度虛弱,長孫皇後心中仍牽掛著朝堂之事以及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們。
她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從床榻上艱難地坐起身子。每一個動作對於此刻的她來說都是巨大的挑戰,但她憑借著頑強的意誌硬是堅持了下來。終於,她微微睜開了那雙曾經明亮動人的雙眸,可如今其中卻隻剩下了一絲決絕與不舍。
長孫皇後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對守候在身旁的李世民說道:“陛下……臣妾自知時日無多,今日怕是要與陛下做最後的訣彆了。”說著,淚水順著她憔悴的臉頰滑落而下。
李世民聽聞此言,心如刀絞般疼痛難忍。他急忙俯身湊近妻子,用輕柔得如同春風拂麵般的聲音回應道:“觀音婢,莫要胡思亂想,你且慢慢說來,朕定會好生傾聽。”
長孫皇後努力抑製住不斷湧上喉嚨的咳嗽聲,稍稍喘了幾口氣後,繼續開口說道:“玄齡跟隨陛下多年,一直以來儘心儘力輔佐陛下治理天下。他為人處世小心謹慎,處理事務更是細密周到,實乃當之無愧的忠臣良相。陛下,倘若此次並非是什麼不可饒恕之大罪,懇請陛下切勿輕言舍棄此人啊!”說到此處,長孫皇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個人搖搖欲墜。
李世民望著眼前氣若遊絲但依舊心係國事的妻子,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雖然對於房玄齡所犯之錯他心中尚有疑慮,但麵對長孫皇後這般誠懇的求情,他終究還是微微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應道:“觀音婢所言極是,朕自當慎重考慮此事。”
長孫皇後微微蹙著眉頭,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那輕柔的氣息仿佛被風悄然帶走。她美麗的眼眸中快速地閃過一絲極為複雜的神色,有憂慮、有無奈,還有深深的牽掛。稍作停頓後,她再次緩緩開口道:“臣妾娘家本支,皆因與陛下的姻親之緣,方才有機會位居人臣之高位。臣妾內心深處對此深感不安呐,深知這般榮耀極易引發災禍事端。故而臣妾衷心期望他們往後切莫再貪戀權柄,僅以身為外戚之身參與朝會便已足矣,此乃陛下給予的莫大隆恩呀!”
李世民聞得此言,心頭猛地湧起一陣酸楚之感,猶如潮水般不斷拍打著心房。他深深地凝視著眼前溫柔賢淑的妻子,那目光中飽含著無儘的疼惜與憐愛。他緊緊地握住長孫皇後那略顯纖細的玉手,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些許,輕聲說道:“觀音婢啊,你向來都是一心為他人考慮周全,可是唯獨忘卻了你自身啊……”
長孫皇後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清淺而略帶苦澀的微笑。那笑靨如花,卻又透著幾絲令人心疼的哀愁。她柔聲回應道:“臣妾生於這紛繁塵世之間,自覺對於當下時事並無太多顯著的助益。待臣妾百年之後,還望陛下切勿大操大辦喪事,萬不可行厚葬之舉。臣妾隻求能依山傍水而眠,無需築起高聳的墳塋,亦不必使用華貴的棺槨,隻需一些簡單的瓦木製成的器具便可。一切從簡而行吧,如此一來,或許也能稍稍減輕臣妾此生所可能積累下的罪過。陛下,您定要應允臣妾這番請求啊!”
說到這裡,長孫皇後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陣痰湧上來,她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又艱難地握住李世民的手,繼續說道:“此後陛下為政,希望您能親近君子,遠離小人。要善於接納忠誠的諫言,摒棄那些讒言和邪惡的心思。減少勞役,不要總是去遊玩打獵。陛下若能如此,臣妾就算是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李世民聽到這裡,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他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治站在一旁,身體微微顫抖著,眼眶早已濕潤,終於再也無法抑製內心洶湧澎湃的情感,“哇”的一聲哭出了聲來。那哭聲如泣如訴,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悲痛都宣泄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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