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隱約似乎聽見一絲哀鳴,然後隻見四散開來的黑氣如長鯨吸水般被長劍給吞吸了進去,然後黑光一閃,連劍帶鬼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還不等他有所反應,下一刻,“唰”的一聲輕響,趙言隻感腹部一寒,本能的一個收腰吸腹,毫厘之差,一道寒光緊貼著他的腹部削了下去。
緊跟著一個側步擰身,避開緊接而來的第二劍,接著是第三劍、第四劍……一劍接一劍,每一劍都穿過虛無,從趙言意想不到的位置向他切削過來,
隨著劍光在他身周不斷出沒,那股絲絲縷縷的古怪的寒意漸漸凝結成了一張網,朝著趙言籠罩了過來。
趙言的臉色漸漸凝重。
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戰鬥方式。趙言不知道眼前這隻式鬼是真實還是隻是出自自己的幻想,如果是真實,這個古怪的存在是被操縱的傀儡,還是本身自有靈智。
如果隻是傀儡,那又是被誰在操控,刺客首領還是那把劍!他有些傾向於後者,這個式鬼並不會劍術,所施展的也隻是一些簡單的刺削之法,這與刺客的身份完全不符。而且式鬼本身的力量也不大,所依仗的,無非就是詭異的虛空來去和劍器與它相結合後,帶有的那種古怪的寒冷屬性。
在趙言看來,這種戰鬥方式其實並不適合用於正麵作戰,用於暗殺反而是最合適的。
但不論是哪一種,眼前的這把長劍,肯定是其中的關鍵。尤其是他親眼目睹了式鬼被動吸入劍身的那一幕,這把劍,或許本就是這個怪物的存身之所。
眼前寒光一閃,身前的虛空處突兀的探出一截手臂,又是“嗤”的一劍向他當胸刺了過來。
這一次趙言不再閃避,而是將右手五指屈成爪狀,正麵迎了上去。
“叮”的一聲清脆的金屬相擊聲中,趙言掌心瞬間黃芒四濺。這一次不等式鬼抽劍後退,趙言五指迅即向內一攏,緊緊的捏住劍尖,將它牢牢的扣在了指尖處。
也就在這兩者緊密接觸的瞬間,異變突生。一道黃光從趙言的胸口位置陡然亮起,迅速籠住整個劍身,然後向著劍身內部沁了進去。
與此同時,虛空之中似有若無的傳來陣陣梵唱。一股正大莊嚴的味道伴隨著一股奇異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不可知的高遠處似乎隱約可見雲裳飄動,有瓔珞、花瓣自上空飄飄灑灑的灑落下來。
趙言目瞪口呆,除了沒有天龍盤繞,佛陀說法,整個畫麵幾乎與佛經記載中佛國臨世的場麵相差無幾了。
隨著這道黃光的入侵,劍身上也迅速騰起一道黑芒,黑黃兩色光團隨即重重的撞在了一起,爆起一團刺目的光斑。被趙言牢牢控製在指尖的長劍,也如同有了生命般劇烈的掙動了起來。
“嗤”的一聲,一截劍尖剛一穿透趙言的手背,又迅速被黃光給擠了出來。隨即兩點黃光在傷口兩側一閃而過,就像是裝了一條拉鏈,兩寸許寬的傷口迅速愈合,手背上連一條傷疤都沒有留下。
然後又再一次被刺穿,又愈合。
而在趙言的感知之中,這柄劍應該一直牢牢的被他捏合在五指之間,不曾有一絲的異動。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感觀出現了問題還是眼睛在欺騙自己,反正他沒有一絲痛楚的感覺。
自那道黃光一出現,事情就出現了變數,除了緊緊捏住那一截劍尖,趙言發覺自己已經無事可做,事情已經完全脫出了他的掌控,進入了另一層次的爭鬥當中。
趙言相信對麵那一位不知用什麼手段隱藏起來的對手應該也是同樣的感覺。
兩相並沒有僵持多久,那道黃光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引動了冥冥中某種不知名的存在。
在趙言的感知之中,高天之上似有一道目光投注了下來。隨著這股力量的加持,一時間虛空中梵唱大作,黃光也如吃了補藥般迅速壯大,一舉壓製了劍上的那道黑光,然後迅速朝著劍柄處延伸了過去。
“噝啦”。在一聲如布匹被撕裂的聲響中,一直隱藏在虛無中的高大式鬼被這道光芒猛的一下給拉扯了出來,然後整具身體第一時間就被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澤。
受到這層黃光的浸染,式鬼頭上瞬間多出了一頂兜鍪,緊接著臂甲、裙甲、脛甲無中生有般依次套上了它的身體。它原本的兩檔鎧上也有密密麻麻的符咒次第亮起,一股莊嚴、神聖的感覺在式鬼的身上隱隱浮現。
幾個呼吸之後,式鬼渾身陰氣消去,由一個鬼物化身成了一尊威風凜凜的護法神將。
從鬼到神之間的變化竟似沒有一點違和之處。
式鬼雙手合什,低宣了一聲佛號,然後縱身撲入了劍身之中。看它滿臉慈悲,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神情,也不知是早在久遠的年代就已受過佛門的冊封還是受黃光的臨時點化所致。
不管如何,式鬼的背叛,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有異相消去,趙言激凜凜打了個冷戰,頓時驚醒了過來。左右四顧,沒有式鬼,沒有神將,沒有梵音佛唱也沒有天女散花,除了緊扣的五指間多出一把長劍,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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