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大爺並未搭話,而是自顧自地在杯子裡麵倒上一杯茶,輕抿一口後,緩緩開口,聲音中充滿了歲月的滄桑:“你不是想聽我講故事嘛,那我就把我的故事講給你聽。我這輩子,與眼前的茶完全不同,更像那搖晃過後的氣泡水,猛烈且來勢洶洶,而且一波接著一波,永不停息。”
秦風當即從兜裡拿出紙筆出來,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他已等待多時。
甘大爺隻是看了一眼,並未放在心上,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說起我來,我也算是出身於地主家庭,年輕是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公子,整日流連於城中的博坊。”甘大爺說到此處時,嘴角勾起一抹自嘲:“那時候,我賭得昏天黑地,連回家的路都懶得走,每天賭完了,就有jn背著我回到家裡。”
秦風不禁目瞪口呆,完全無法將眼前這位有些蒼老的老人,與那段放浪形骸的曆史相重合。
這要是彆人跟他說,秦風大嘴巴子都上去了,讓你說你的故事,你他n的給這裡幻想。
他甚至有些懷疑甘大爺說的並不是他自身的經曆,而是彆人酒後講給他的故事。
他本想打斷,但轉念一想,這是可能是甘大爺的敘事方式。
秦風耐著性子,繼續聆聽。
“後來,我中了彆人的圈套,把家裡的田地、房產都輸了個精光。一夜之間,我們全家從大地主淪為了窮人。
我父親在得知消息後,鬱鬱而終。那一刻,我才如夢初醒,但為時已晚。”
甘大爺的語氣滿是平淡。
秦風手不由晃了晃,不可置信的看著甘大爺,他雖然從未從巨富走向到貧困的落差,卻也是從貧困慢慢變得有錢,這個兩相顛倒,如此大的落差該有多大,秦風想都不敢想。
秦風的筆拿起落下,卻不見紙上有半點字跡,他不知道如何書寫這段故事。
他發現手中的筆太沉重了,麵前的這位老人究竟經曆了什麼,竟然能夠如此從容的將親人的離去講出。
秦風不明白,也不懂。
“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租地度日,將原本絲綢衣服變成了粗衣麻布,拿起農具,開始了農民生涯,那段雖然日子苦,卻是我一生中最充實的日子,也在那個時候有了孩子,名為鳳霞。”甘大爺眼神閃過一絲光亮,像是懷念,像是追憶。
秦風想問起鳳霞的現狀,但看到甘大爺的那個眼神,突然有了一絲不好念頭出現在心頭,讓他硬生生的將話憋進肚子裡。
甘大爺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田地:“而這個種田手藝也是那個時候練就出來的。”
正當秦風以為甘大爺的生活漸漸有了起色時,甘大爺的話再次將他拉回了現實。
“好景不長,我的母親病了,我拿著家裡僅剩的兩塊銀元去城裡請醫生,卻在城裡發生了意外,我被抓了壯丁,之後我就跟著軍隊”
甘大爺的聲音裡充滿了無限的悔意,哪怕時隔多年,哪怕他在極力克製,秦風依舊能夠感受的到。
“等兩年後我被釋放,回到家中時,我才知道我母親去世了,而我的女兒也在一次高燒後變成了啞巴”
後半段的故事比前半段更加悲慘,仿佛命運總是在捉弄這位老人。
沒有最苦,隻有更苦,痛苦過後還有苦上加苦。
秦風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淡然,變為了深深的震撼和同情,到最後隻有目瞪口呆。
要不是這段故事從甘大爺嘴中講出,他不敢相信這個故事會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
一個人到底要經曆多少磨難,才能如此從容地麵對生活的種種不幸?
這樣的故事,即便是讓秦風去編,他也不敢想象,因為他心中還有一絲良知和敬畏。他所寫過的那些故事,與甘大爺的人生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秦風沉默了許久,他的筆尖在紙上輕輕劃過,卻始終未能落下一個字。
他抬頭看向甘大爺,那雙經曆過無數風霜的眼睛裡,此刻正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那是對生活的堅韌,也是對過往的淡然。
“大爺,您這一生,真是經曆了太多太多。在我看來,每一次打擊都足以讓人崩潰,可您卻……卻還能如此淡然地麵對,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秦風的聲音有些顫抖,問出他心中的疑問。
他無法想象,一個人在麵對如此多的打擊後,還能保持這樣的平靜和從容。
這種壓力換到現在的任何一個人身上,怕是早就扛不住壓力而崩潰。
要麼報複世界,覺得全世界都虧欠他,做些極端事情;
要麼選擇自我了斷,與這個世界再無瓜葛;
要麼每天擺爛生活,從此一蹶不振,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
而甘大爺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甘大爺微微一笑,那笑容裡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
“我那個時候隻有一個信念,就是活著,活著才有看到希望的機會。”
“生活,總是起起落落的。有時候,你以為你已經走到了絕境,但隻要你願意往前走,總會看到一絲光亮。”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這一輩子,雖然經曆了無數的磨難和痛苦,但我也收獲了無數的經驗和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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