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
純妃與花顏甫一踏入宮門,宮人們紛紛上前行禮。
純妃見宮人們皆忙碌於搬抬各類物件,遂問孔嬤嬤:“太後娘娘已定了去上林苑的日子?”
周太後此前隻說三月初離宮,並未與純妃說具體哪一日。
孔蓮嬤嬤恭聲答道:“回娘娘,太後娘娘定下了初五那日。”
“初五豈不就是大選前兩日?”純妃停下腳步,回首問孔嬤嬤。
“正是。”
花顏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孔嬤嬤,暗自思忖周太後為何避開大選,前幾日送來的複選名單中,似乎也未見周家之人,為何要避嫌?
周太後在佛堂前的花廳見了純妃二人。
“郭修容有了身孕?”周太後端坐在座位上,受了純妃與二人的萬福禮。
“郭修容已有身孕三月有餘,不過直至今日在仁明殿暈倒,何醫正前來診脈方知。”純妃稍作猶豫後答道。
“她果真不知自己懷有身孕?孟美人,你來說。”
“回太後娘娘,現今天氣暖了些,雖還未著春裝,但若仔細看,郭修容已有些微微顯懷,臣妾猜測著孟美人應是早已知曉,許是懼怕保不住胎兒才遲遲未報。”
花顏拿捏不準周太後問話的意圖,因此隻道了半句真話。
“保不住?”周太後聞言似笑非笑,眼中充滿了洞悉世事的睿智:“是啊,皇宮中的孩子的確很難存活下來。”
純妃悄悄看向花顏,花顏道:“郭修容許是怕了吧,畢竟剛因皇後小產之事禁足。”
周太後笑了笑,示意二人入座。
“此次哀家叫你二人過來,一則是安排安排壽康宮的宮人們,她們侍奉哀家一場,哀家即將離宮,總要為她們尋一個妥當的去處。
二則,哀家卻是希望你二人儘力幫郭修容保住這個孩子,也算是為這座皇宮減少一些罪孽。”
純妃與花顏麵麵相覷,前者好說,後者全然出自一番慈悲心腸了,不過這句囑托,似乎不應該落在她們二人身上。
“壽康宮並無旁人,哀家不妨直說了,皇帝與慈寧宮那位,不會允許皇後生下擁有蔣家血脈的皇子,梅妃能不能生養還是未知。”
花顏心中一震,又聽周太後說道:“皇帝並非我的親生血脈,哀家不過是在佛堂清修了四十多年,實在不願再見到後宮中的齷齪之事重演。”
純妃起身應道:“太後娘娘安心,宮中無論哪位嬪妃有孕,臣妾若還占著協理六宮的名分,不管何時都會看顧一二。”
周太後微笑著點頭,眉眼間儘是慈和,接著她打量這座大殿,目光最終落在一旁的孔蓮嬤嬤身上。
“哀家離宮後這座壽康宮便會空置下來,孔蓮枯守此處也是蹉跎。孔蓮侍奉哀家三十餘年,她精通藥理會做藥膳,為人穩重通達,純妃若覺得她還得用,可將她留下。”
“榮秀是哀家的陪嫁婢女,自八歲起便隨侍左右,此去上林苑亦由她相隨,至於其餘宮人,留半數駐守壽康宮,若有想去其他宮裡當差的,各隨其意。”
花顏麵色如常,心中卻忽地湧起一股異樣之感,莫名令人心生悲涼。
純妃道:“孔嬤嬤若想去會寧殿,臣妾自是欣喜,不過太後娘娘隻帶榮秀姑姑一人”
周太後嘴角仍舊噙著一絲笑意,隨意說道:“伺候哀家的人,皇帝與薑太後已然安排妥當。”
即便純妃反應稍慢,此時亦察覺到些許不同尋常,她眉頭緊蹙,問道:“何以如此?”
“有些事可以做但絕對不能宣之於口,有些可以說但不必做。純妃入宮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往後需玲瓏些。”
周太後沉聲教誨了一番,示意孔嬤嬤上前。
孔嬤嬤跪在地上,麵對純妃,恭順道:“奴婢孔蓮,京城安樂坊人士,十三歲入宮後,原在司藥司當差,後蒙太後娘娘垂青一直在娘娘宮內侍奉,奴婢餘生願儘心侍奉純妃娘娘。”
花顏本與純妃相鄰而坐,見此也與純妃一同起身,純妃親自上前將其扶起。
“嬤嬤家中可還有什麼人?如今做何營生?”
“回純妃娘娘,奴婢父母兄長皆已離世,家中唯有一侄兒,今年十六,日前去了唐家永正當鋪做夥計,有幸得雲夫人賞識,拜了當鋪司理唐漢景先生做師傅。”
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無怪乎周太後會有此安排,或許也隱隱有為純妃撐腰之意,畢竟是母後皇太後宮中的掌事嬤嬤,資曆比在福寧殿當差的閔榮姑姑更甚。
說起來,年後雲夫人已有多日未向宮裡遞消息了。
“竟還有這樣的淵源,會寧殿正缺一位掌事嬤嬤,太後娘娘出宮我無法相送,嬤嬤代我送一程,回來後便在我宮中任掌事嬤嬤吧。”
純妃並未以本宮自稱,如此態度令周太後連連點頭。
“你母親年前曾與哀家提及,待過兩三年便讓你身邊的梅姑姑出宮去,有孔蓮在,哀家也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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