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濯身形筆挺地佇立在那兒,神色淡漠,仿若周身被一層薄霜籠罩,聲音冷冽又篤定地吐出一句:“我孑然一身,尚無妻兒。”
“你都失憶了,怎就這般篤定?”林熙禾立刻就用懷疑的眼光看向紀濯。
“我既說沒有,那便是沒有。”紀濯彆過眼去,不多做解釋。
“額。還不是由著你信口胡謅。”
正說著,紀濯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林熙禾頭上那朵絨花上,眉頭瞬間擰緊,眼中嫌惡之色儘顯,毫不掩飾地直言:“你頭上戴的那是什麼?醜死了。”
林熙禾立即反駁道:“難看啥?你懂什麼!本姑娘天生麗質,就是腦袋上彆棵路邊的狗尾巴草,那也是明豔動人,風姿綽約,哪能被區區一朵花給拉低了顏值。”邊說還邊晃了晃腦袋,那朵絨花跟著顫悠,似在配合她的“自誇宣言”,滿臉傲嬌勁兒。
紀濯冷哼一聲,心裡頭那股子彆扭勁兒愈發強烈,二話不說,長腿一邁,幾步上前,修長手指徑直伸向那朵絨花,大有一把扯下的架勢,嘴裡還道:“那你拿下來,我出去給你拿根野草,保管比這強。”
林熙禾眼疾手快,一手捂住腦袋,另一隻手順勢一把攥住紀濯伸來的手,邊攥還邊叫嚷:“彆鬨,這可是我第一朵絨花,意義非凡,你可不許亂來!”
說來也奇妙,手被這麼一抓,紀濯身形猛地一僵,瞬間就老實了下來。
他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林熙禾臉上,隻見眼前這姑娘臉蛋紅撲撲的,透著股嬌俏可愛勁兒,再配上那朵絨花,竟無端生出幾分彆樣的嫵媚,一時看得有些入神。
林熙禾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心下慌亂,趕忙岔開話題道:“現下我腳崴了,好在你也能動彈了,往後這幾日,做飯的事兒就歸你啦,你可得擔起這‘大廚’重任啊。”
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軟磨硬泡才行。
沒料到,紀濯隻是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吐出一個字:“行。”
“行?”她不由得瞪大了眼,滿臉詫異。
“行,我一會就去,先讓我瞧瞧你的腳。”言罷,紀濯大步伸手將坐在床邊的林熙禾穩穩抱起,往後了些許,好讓她受傷的腳能平放在床上。
“你不要隨意就抱我。”林熙禾臉蛋漲得通紅,又羞又惱,一邊掙紮,一邊抗議道。
“儘量。”
“什麼叫儘量?”林熙禾不依不饒,眉頭緊皺追問著。
“噓。你好聒噪。”紀濯眉頭輕皺,俯身蹲下,修長手指利落地褪去林熙禾的鞋襪,待看到那腳踝紅腫不堪,眸中瞬間閃過疼惜之色,冷峻的神色也柔和了幾分。
“這幾日,你彆再隨意走動了。藥可曾敷過?”紀濯抬眸,聲音雖冷,可關心之意溢於言表。
“嗯,葉小大夫已給我塗過了。”
林熙禾小聲答道,垂眸看著腳踝,沒太在意紀濯神色變化。
一聽這話,紀濯周身寒氣仿若又重了幾分,隱隱透出幾分不悅,冷冷道:“那藥膏你就不能自己動手塗麼?非得勞煩他人。”話語裡酸溜溜的,似在嗔怪她對旁人的依賴。
“葉小大夫樂意幫忙,哪像你,整日跟個大爺似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反倒要我伺候,指望你,怕是腳都好不利索。”林熙禾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吐槽著。
“我眼下已然好了許多,你若是喜歡被人照料,往後我來照顧你便是。”紀濯壓下心底那股醋意。
林熙禾抬眸,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如今行事做派,卻好似陡然變了個人,透著股子懵懂青澀,恰似那初嘗情滋味、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滿心熱忱,又帶著些執拗倔強。
可她心底主意已定。
既已決意要與葉雲帆好生相處,往後的日子,自是不願再同眼前這人有半分瓜葛,當斷則斷才是正理。
這般想著,林熙禾開口喚道:“阿劍。”
正給林熙禾套襪子的紀濯聞聲一愣,抬眸問道:“怎麼了?”
“那個……雖說咱倆前兩日迫於嚴寒,同榻而眠了兩夜,可那實屬無奈之舉,寒冬臘月,怕被凍死才出此下策,這屬於生死攸關之際,沒顧得上那些繁文縟節,你可千萬彆因這事,就覺得要對我負責……”
“你不想我對你負責?”紀濯眉頭輕皺,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似有不解,聲音冷了幾分,緊緊盯著林熙禾,似要將她的心思看穿。
“不過是同宿幾夜,你如今又失了憶,身邊隻認得我,對我稍存依賴,也是人之常情,可千萬彆錯把這依賴當作彆樣情愫,平白生出些不必要的誤會來。”林熙禾避開他的目光,垂眸盯著地麵,字句清晰,語氣決絕,試圖將兩人關係就此劃清,再不留餘地。
“我對你究竟是何種心意,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紀濯麵色一沉,瞬間恢複了往昔那清冷強勢的做派,將林熙禾的話頭徹底堵了回去。
林熙禾又氣又惱:“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不想理你,你愛乾嘛就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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