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遠比林熙禾想象中更加寬闊,胥九一路上對她恭敬有加,兩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在一扇被眾多守衛層層環繞的門前停下。
“姑娘,就是這裡。”
胥九伸出手,指了指麵前那間看似再普通不過的房間。
林熙禾微微點頭,心卻如小鹿亂撞,怦怦直跳。
胥九見狀,向守門的守衛遞了個眼神,守衛會意,迅速打開了門。
在跨進門檻之前,林熙禾還努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可一踏入屋內,她所有的偽裝瞬間瓦解,腳步踉蹌地朝著窗下那個被繩索緊緊捆綁的身影奔去。
屋內光線昏暗,似被一層厚重的紗幕所籠罩,那被綁著的人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白色衣衫,這是穆若言特意吩咐手下換上的,生怕太過血腥的場景會嚇到林熙禾。
然而,即便換上了新衣,斑駁的血漬仍如猙獰的花朵,肆意綻放在潔白的布料上,怎麼也掩蓋不住。
林熙禾一步步走近,當看清顧青淮麵容的那一刻,她的心仿若被重錘狠狠擊中,瞬間四分五裂。
隻見顧青淮身形消瘦得不成樣子,顴骨高高突起,臉頰深陷,往日的豐神俊朗已消失殆儘。
他雙眼緊閉,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乾裂,一道道口子如同乾涸的河床。整個人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這世間。
林熙禾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下。
她顫抖著雙手,緩緩撫上顧青淮的臉龐,那雙手輕得如同怕驚擾了一場易碎的夢:“青淮”她的聲音帶著無儘的悲痛與憐惜,尾音微微顫抖。
“青淮”
她再次低低呼喚,像是要用這一聲聲呼喚,將顧青淮從無儘的黑暗中喚醒。
她輕輕將顧青淮淩亂的發絲彆到耳後,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不清。
或許是感受到了林熙禾掌心的溫熱,又或許是聽到了那熟悉的呼喚,顧青淮在昏迷中艱難地動了動,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眸中布滿血絲,眼神中透著極度的虛弱與疲憊。
一睜開眼,顧青淮便拚儘全力,虛弱地扯出一個微笑,那笑容中飽含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見到林熙禾的欣喜,卻又因太過虛弱而顯得格外勉強。
“熙”他試圖喊出林熙禾的名字,可聲音沙啞得如同被沙礫反複打磨過,破碎而乾澀。
“熙禾我又夢見你了”
聽到這一聲,林熙禾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掉落得更凶了。
她踮起腳尖,雙手緊緊捧著顧青淮的臉,像是要把眼前之人深深印入心底:“不是夢,青淮,我來了。”
顧青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緊接著,像是突然從一場可怕的夢中驚醒一般,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不是夢?”
“不是,青淮,我真的來了。”林熙禾再次肯定地說道,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無比堅定。
顧青淮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慌張與恐懼,他的目光在林熙禾臉上遊移,似乎想要確認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問道:“你為何?”
林熙禾急忙抬手,用衣袖匆匆抹去臉上的淚水,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來救你,青淮。這不是夢,我真的來了。”
“不要救我,你快走。”
顧青淮根本來不及思考重逢後的千言萬語,滿心隻想著讓眼前這個自己朝思暮想、念之如狂的人遠離這危險之地。
他的眼神中滿是焦急,似乎多停留一秒,林熙禾就會陷入萬劫不複。
“我不走,也走不了。”
林熙禾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
"熙禾,這裡危險,你不能在這。"
顧青淮的臉上寫滿了慌亂,那種慌亂程度,甚至超過了他數月來遭受埋伏、被敵人殘忍虐待的任何時刻。
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無論遭受怎樣的折磨,他都未曾如此慌亂過。
可今日,在看到林熙禾的那一刻,他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彆說這些了。”
林熙禾警覺地回頭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守衛,隨後踮起腳尖,將身子湊近顧青淮,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們的女兒,我托阿濯照顧,我知道你是中蠱了,我有辦法解蠱。你不要讓我走,你都出不去的地方,我自己怎麼出得去?”
顧青淮凝視著眼前這個自己視若珍寶、含在嘴裡怕化了的人兒,她竟然不遠千裡,曆經千難萬險來到這裡。
從她堅定的眼神中,顧青淮明白她已然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而一想到外麵重重包圍的依舊是穆若言的人,他的心就像被一塊巨大的石頭狠狠壓住,沉重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林熙禾一路上究竟吃了多少苦頭,又用了什麼辦法才能來到這裡。隻是眼前的她,身形消瘦,麵容憔悴,往昔的紅潤不複存在,顯得那樣柔弱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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