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微微喘息片刻,旋即昂首挺胸,高聲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威遠大將軍顧青淮,忠心耿耿,義勇非凡,為家國而奮戰,戰功赫赫,威名震懾四方,堪稱國之柱石。往昔與林氏熙禾締結婚約,此乃天賜良緣,理當及早完婚。
然林熙禾之父尚在喪期,其秉持孝道,謹遵禮製,恪守服製,其情可感可佩,殊為嘉行。
朕念及此等情形,特恩準二人成婚,婚期定於來年十月。
望爾二人成婚後夫妻情篤,舉案齊眉,將軍當以社稷大業為重,亦不可忽視家室之溫情;林氏當溫婉賢淑,秉持美德,輔佐夫君操持家務,共鑄佳話,為天下臣民立楷模典範。
欽此!”
林熙禾聽聞,不禁呆立原地:這竟是自己與顧青淮的賜婚聖旨?
那公公尖著嗓子,拖長音調道:“林姑娘,還不速速接旨啊。”
此時,楚雲霓悄然輕碰林熙禾的臂膀,低聲催促:“快接旨,抗旨可是要掉腦袋的。”
林熙禾這才如夢初醒,心懷忐忑地緩緩伸出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聖旨。
公公旋即又堆起一臉諂媚的笑意,說道:“陛下另有口諭,念及林氏一門往昔曾為社稷立下汗馬功勞,今特降旨解封林將軍府,賜予林熙禾安居。”
林熙禾起身,望著公公那討好的笑容,心中明了,這般殷勤並非衝著自己,實則是為取悅顧青淮。
公公繼而又對著林熙禾言道:“林姑娘啊,稍頃顧大將軍便會差人送來丫鬟仆役及所需諸般用品。咱家使命已畢,就此告辭。”
公公身後的侍衛迅疾上前,撕去封條,重新開啟了林將軍府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
公公離去之後,林熙禾手捧聖旨,目光緩緩掃過自家的庭院,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出神。
“林姑娘,你與濯兒,到底還是有緣無分。”楚雲霓的話語裡滿是惋惜之情。
她自是瞧得出來,自家兒子對林熙禾情深意篤,而林熙禾對兒子亦是芳心暗許。
既然陛下已然下旨,那便意味著陛下已然權衡再三,最終傾向於顧青淮。
而陛下的旨意,唯有遵從而已,否則便是死路一條,絕無抗旨的可能。
望著眼前略顯失神的林熙禾,楚雲霓心想,此刻兒子必定也是傷心欲絕。
這可是兒子二十一年來唯一鐘情的女子,卻偏偏是他人的未婚妻。
“可有什麼法子能抗旨不遵?”林熙禾輕聲問道。
“絕無可能……若觸怒了陛下,你與濯兒,都將萬劫不複,墜入無儘深淵。”楚雲霓神色凝重地回應。
林熙禾隻覺滿心壓抑,與往昔在杏花村時的自在舒暢截然不同。
京城的天空,即便陽光明媚、晴空萬裡,她卻仍感氣壓極低,仿佛令人窒息。
“夫人,眼下我恐不便前往貴府,煩請待阿濯歸家之時,告知他前來林府與我相見。”林熙禾說道,她盼著能與紀濯商議一番,瞧瞧他是否能想出應對之策。
“林姑娘,若不是今日這道聖旨,我定然不會從中阻攔,可既有聖旨,我也無法再支持你與濯兒了。”楚雲霓麵露難色。
林熙禾默默無言,她清楚自己身處此朝此代,皇權代表著什麼,她一個無權無勢的人,稍有不慎,便會丟了性命。
但或許,紀濯會有法子。
又或者,能讓顧青淮打消這念頭,亦是一條出路。
“紀夫人,我知曉您的為難之處。今日多謝您陪我前來此處。”林熙禾依禮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楚雲霓心裡明白,自己無法阻止兒子與林熙禾碰麵,以她的性子,也說不出讓林熙禾主動與兒子斷絕往來的話。
“我且先回去了,你若有所需,便來紀府找我。”
“好的,多謝夫人。”
林熙禾緩緩走進將軍府,不到一年的時光,府內不少地方已然雜草叢生。
她漫步在府中,沿著各處慢悠悠地轉了一圈,瞧見那略顯蕭瑟的花園裡,有一株黃色的臘梅正傲然綻放,在這滿是荒蕪的院子中,顯得那般與眾不同,仿佛與周遭的景象格格不入。
“這府裡呀,也就你還透著股生機勃勃的勁兒了。”林熙禾對著那株臘梅,輕聲喃喃自語道。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稍後自會有人來重新修整此地,一切都會重新恢複生機的。”
林熙禾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趕忙回頭看去,隻見身著官服的顧青淮正站在那裡。
她下意識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乾嘛跑到彆人家裡來。”
“怎麼?我為何就不能來這兒?”
顧青淮說話的語氣,相較昨日,已然沒了那般淩厲勁兒。
“廢話,你這分明就是私闖民宅。”林熙禾說著,往後退了一步,刻意與顧青淮拉開了些許距離。
“我們來年便要成婚了,我應當也算不得外人吧,林姑娘,實在抱歉,我隻能用這樣的辦法來求娶你。”顧青淮一臉誠懇地說道,他所指的,自然就是借聖旨來逼婚這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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