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山巒起伏如獸脊，幾粒星子懸在山尖，像是被月光洗淡的螢火。
草葉間蛩音與湖麵粼光交織，火光拖曳著微黃的亮影，將整片夜色攪出細密的漣漪。
杜暖暖把整個身子沉進浴桶時，後頸正好枕在雕花木桶邊緣凸起的牡丹紋上。
蒸騰的熱氣在睫毛上凝成細密水珠，她望著天花板上被水汽洇濕的夜明珠，那團銀白光暈便成了融化在雨霧裡的月亮。
浴簾外傳來鹿皮靴子“踢踢踏踏”的聲響，廖如水站在浴簾後麵，手裡端著一鍋熱水。
“妻主，需要再添點熱水嗎？”
初春的夜晚，天色還有些寒冷，洗澡水很快就會變得冰冷，他擔心她著涼。
“不用了，我馬上就好，先放在那裡，一會兒你用。”
窗外的臘梅花香乘著夜風潛入，與浴室裡的桃花香皂氣息纏繞成團。
“好。”
廖如水將熱水放在一邊，又跑去繼續燒水。
洗澡需要的水多，鍋不大，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燒水。
杜暖暖洗漱好，從乾坤如意袋裡隨意拿出一套衣服穿在身上，裹上狐裘披風，急急忙忙鑽出來。
“我好了。”
廖如水遠遠答應了一聲，將剛燒半開的水端上來，與剛剛存的水一起倒進浴桶裡，就著杜暖暖的洗澡水洗起來。
他不像杜暖暖一樣需要在裡麵泡半天，速度很快，不過一刻鐘，已經將全身洗得乾乾淨淨，拿根竹管將洗澡水排乾淨，又衝洗了一番，這才作罷。
外麵的火他沒滅，而是又加了些柴，將其燒得旺旺的。
他回來時，杜暖暖已經躺到床上，關好門窗，這才往床邊走去。
兩人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夜明珠，一動不動。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當周圍安靜下來時，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雖然這是她夫郎，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躺在一起，但在一起交往這麼長時間，總要發生點什麼不是。
杜暖暖盯著第七顆天樞星位的夜明珠，聽見身側衣料摩挲的聲響，一時有些緊張起來。
廖如水翻了個身，剛洗個澡又吹風後帶著的冷厲氣息撲鼻而來。
杜暖暖打了個哆嗦。
“你冷？”
低沉的嗓音擦著耳畔掠過，驚得她指尖一顫。
未及應答，溫熱掌心已覆上她蜷縮的手背。
夜明珠的柔光裡，男子廣袖上的銀線雲紋泛起漣漪，在光圈裡晃了她的眼。
他平時乾活時穿的衣服一般都是劍袖，紮好的袖口更方便，今夜大概是為了好睡覺，換了身廣袖衣衫。
露出半截手臂，雖然看起來贏弱，可她體會過，它的手臂很有力量。
“沒有，就是有點……緊張。”
廖如水一隻手握著她手掌，一手將她摟在懷中。
“我也是。”
雖然早想發生點什麼，但事到臨頭，還是覺得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