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幾日,耐不住心煩的大夫人被彆的夫人一攛掇,就帶著幾位姑娘出門了。
京城有一寺一觀,靜心寺香火最盛,蘭華觀解簽最靈。
因著暑熱未消,靜心寺又在郊外的山上,於是大夫人舍遠求近,帶著幾位姑娘前往蘭華觀求簽。
蘭華觀在鬨市深處。穿過幾條熱鬨的街道,再跨過一座長長的拱橋,往裡再走不遠,就到了蘭華觀的正門。
蘭華觀占地不大,環境清幽,觀內隻有零星幾位道長和時不時跑過去的道童。
“這些都是被人丟下的嬰童,觀裡的道長將他們撿回來養大的。”與大夫人同行的婦人指著小道童解釋著。
大夫人微微頷首,向前來指引的道長致敬。
老道長須發皆白,身軀瘦弱,但麵容和善,眼睛明亮,一見麵便叫人不由得想叫人親近。
兩位夫人帶著幾位小姐敬了幾炷香後依次求了簽,而後又去一旁拿了解簽的木牌。
解簽的木牌上寫的很隱晦,一麵是圖案,另一麵是四到八字的批語。
姊妹五個依次將木牌亮了出來,還沒看完,有些急性的四姑娘付迎芙就嘟囔道:“一點都不準,簡直就是胡扯!”
“不得無理!”大夫人上前嗬斥了她一句,又強壓著她給神像道了歉,然後才有心思翻看這幾位姑娘的木牌上的圖案和批語。
大姑娘付迎麒是石榴花,背麵有八字批語:否極泰來,多子多福;
四姑娘付迎芙是蘭花,同樣是八字批語:質本高潔,返璞歸真。
看到這裡,大夫人也驚詫了一瞬,抬頭看了一眼滿麵富貴的付迎芙,有些理解了她剛才為何失禮。
五六七三位姑娘的圖案分彆是忍冬、牡丹和桂花,批語隻有四個字,付迎鹿的是多福多壽,付迎萱是富貴滿堂,付迎禧的則是飛黃騰達。
儘管大夫人也覺得這批字有些不準,但佛道兩家向來講求心誠則靈,於是也慢慢說服了自己,認為是自己沒參透內裡的深意。
一連得到這麼多張好的批語,大夫人頓時就有了信心,對於幾位姑娘的前程也有了盼頭。
沒過多久,一同前來的那位夫人突然喜氣盈盈的走過來,口中念叨著:“今天真是好日子,不僅約到了侍郎夫人您,還與平江侯夫人有了一麵之緣。”
“平江侯夫人?”大夫人疑惑,“她今兒也來這兒了?”
那位夫人剛要開口,身後的走廊裡突然走來幾位嬤嬤。領頭的嬤嬤規矩的向場上的夫人小姐們見禮,傳達道:“我家夫人與侍郎夫人深交已久,特派我等前來邀請夫人在後麵園子裡一敘。”
侯夫人已經給足了麵子,大夫人自然也不好拒絕。於是她轉頭交代幾位姑娘帶好丫鬟莫要走遠以後才又隨著嬤嬤們往側門處的小院走去。
平江侯夫人比想象中的還要熱情。大夫人不得不與她來回扯了幾章家長裡短的閒篇之後,平江侯夫人才終於進入正題。
平江侯夫人笑意盈盈,打著扇子閒聊道:“這江南的水土就是養人,瞧你們家的幾位姑娘們,個頂個的水靈,倒叫京城裡的姑娘們都比下去了。”
大夫人連忙否認,“侯夫人謬讚了,這幾個丫頭出身微寒、樣貌粗淺,哪裡能跟高門大戶裡的閨秀們做比,簡直折煞他們了。”
“哎,夫人謙虛了。”平江侯夫人順著大夫人的謙辭將付家的幾位姑娘來回誇讚了好幾圈,其中更是著重讚美了四姑娘付迎芙。
一瞬間,大夫人就明白了平江侯夫人的來意,於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開始應對。
又是閒話少許,侯夫人突然將話題拐到婚嫁習俗上,她說:“自古十裡不同風,聽聞齊魯之地民風古樸,遵守禮製,極為看重孝道和齒序,就連婚嫁之事也要嚴格遵守長幼之序,不能有半點逾矩,是也不是?”
常大夫人笑了笑,含混的回答道:“我與夫君在外多年,不曾有機會回祖地定居,是以不太清楚具體的規矩。且不論這消息是真是假,單就年齡來說,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五及笄,若真是這麼嚴格,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姊妹會被男兒拖累。更何況聖上極為推崇古禮,這京城一帶的規矩都是效習皇家的風範,想必這才是最為合理的規矩。”
大夫人滴水不漏的將話題帶入無法深聊的地方,使得侯夫人無法再進一步試探。侯夫人麵上露出一絲尷尬,又說起了另一個話題。
“說來好笑,前幾日聽聞揚州出了個趣事,常夫人可曾聽聞?”侯夫人拋出了話題。
“哦?是何事?”常大夫人順勢提問,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
侯夫人搖了搖手中的團扇,用一副閒聊的口吻講述道:“嗨,這事兒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不過是忠勇伯府上的小子不聽話,鬨出的一通亂子罷了。”
不待大夫人提問,平江侯夫人又開始繼續講述:“這忠勇伯是個沒子孫緣的人,一屋子妻妾十來個,可偏偏年近四十都沒得上一個。原配伯夫人受不住閒言碎語,在第十個年頭和離了。沒多久,忠勇侯又在自家長輩的安排下,取了族中的遠房表親。這位夫人生過兩子一女,因為丈夫意外亡故才回歸母家孀居多年。這位繼夫人倒是爭氣,進門半年就懷上了,懷的還是雙胎。隻可惜有命懷沒命生,不知怎的,到了三四個月的時候就總是莫名其妙的留不住,如此反複了幾次,最後也鬱鬱而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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