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雁門關的楊廣,頗為失落,袁天天給楊廣卸甲查看傷勢,看到到幾道傷口,袁天天有些心慌。
“怎麼了,這就不敢靠近了?”
袁天天回過神,拿出清水和細巾給楊廣輕輕的擦拭,這年代沒有特效消炎藥,外服的草藥得經常更換,並且用清水清洗傷口才能儘可能的避免感染。
好在現在天氣寒冷倒是不易滋生病菌。
袁天天一邊擦拭傷口一邊就流下淚來,滿是心疼的說:“殿下,您傷的如此重,王妃若是看到了定是要哭上許久了。”
“打仗能留著條命就已經是萬幸了,多少將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我不過受了點傷,不至於哭哭啼啼的。”
楊廣擦好了藥,將衣服穿上,然後感歎著說:“天天,你說人怎麼這麼奇怪呢?”
“殿下指的是什麼?”
“剛到這邊就碰上了劉武周,就是周武,在山林間,義薄雲天膽氣雄威的少年遊俠,敢於一個人埋伏一葉檀佛國的僧兵,江湖義氣和民族大義並重,而且不在乎富貴榮華,我多次招攬都未曾動心,我本覺得碰到了個好苗子,誰能想到這些人最終卻選擇了叛逃大隋,為了救出自己通敵賣國的父親,也成了通敵賣國的人。”
楊廣繼續喃喃的說:“那高懷榮,我本以為是個通敵賣國的不義之徒,早早的下達了抹殺的命令,誰料他站前一跪,騎馬上戰場,衛王叔說他在朔州城戰場上不要命的打了三天,就在城牆上浴血奮戰,如同瘋魔一般,身上刀傷十幾處,最後不治而亡,以身殉國。”
“就昨天,那馬家兩兄弟,救我性命,但是卻是在倒賣偷運武器鎧甲的途中恰好救了我的命,他們做的事情不光明,但是他們見到突厥兵就不顧性命的拚殺。”
楊廣皺著眉頭:“你說我該怎麼判斷一個人是好是壞呢?我很迷惑,人,真是複雜。”
袁天天為楊廣斟茶,冒著熱氣的茶水氤氳出茶香,她緩緩開口:“殿下,天地分陰陽,世間無善惡,人本就是在神魔之間,有崇高的那部分就有卑劣的那部分,劉武周重小義而無大義,高懷榮有大義而失小義,每個人都難以捉摸,不能一概而論。”
楊廣輕歎一聲:“呼,所以我最後還是將馬家兄弟收為己用,雖然兩人會為了生計冒險做些不合常理的事情,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麵前,卻沒有猶豫,隻希望將來不要變吧,不要如高懷榮一般,明明是個上陣殺敵的好將士,扛得住風霜雨雪卻過了兩年的安生日子就扛不住軟玉溫香。”
“去叫張向仁來。”
楊廣處理好傷口之後,來到了指揮處,張向仁已經等在這裡了。
之前查奸細的事情張向仁做的非常的不錯,楊廣身邊除了最信任的李峰外,隻剩下張向仁,單獨對他說:“現在秦瓊被突厥人抓了,周武就是劉武周叛變,設計截殺本王,突厥人凶悍,本王打算用劉匡與突厥人交易交換人質,並且贈送牛羊一百頭,糧三百石,與其議和,我會派你去做使者。”
張向仁聞言,麵露驚愕:“殿下,不可啊,我軍現在士氣如虹,您被刺殺,我們不反擊也就罷了,現在求和就是服軟,這不是讓突厥嗤笑?”
楊廣的話讓張向仁有些吃驚有些憤怒,隨後一甩頭:“此事末將絕做不了,就算殿下您要殺要剮我不多言一句,讓我去和突厥求和,我做不了。”
隨後楊廣讓張向仁先到了隔壁的暗室中,然後於德懷走了進來,楊廣用剛才和張向仁說的話和於德懷說了一遍,於德懷的反應和張向仁幾乎一模一樣,在暗室中的張向仁不解楊廣這是要做什麼。
但是比起跟張向仁說的話,楊廣多問了於德懷一句:“我有一計可使突厥永不犯我邊關,但是伱得受著些委屈,甚至可能丟了命,你可願意?”
“殿下真有此計謀,莫說拚死一戰了,就是讓我自殺,我都是願意。”
於德懷說話總是粗放的,楊廣凝神思考了片刻,示意李峰讓張向仁出來。
看到張向仁的出現,於德懷有些驚訝,不知道楊廣意欲何為。
楊廣歎了口氣,將之前和衛王楊爽商量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包括以交換人質拖延突厥人的事情都一股腦告訴了兩人。
之前他是懷疑兩人的,但是經過劉匡的供述,包括這段時間的觀察,兩人基本上可以洗清嫌疑,若是雁門關守將和副將三人都通敵賣國,那麼確實也太駭人了。
兩人聽完楊廣的計劃都是萬分錯愕,於德懷說:“殿下,您此計劃凶險,與突厥人求和,可能會引狼入室,這個冬日突厥人無城可依的情況下,很可能會發動更加的猛烈的攻擊。”
“他們攻擊倒是不必擔心,李徹已經去太原引兵,不日就會抵達,合兵之後我軍不懼突厥人,隻是為了大局得拖他們主力部隊在此,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才最安心,所以交換人質,包括求和議和都是拖延之計。”
於德懷當即說:“殿下此舉萬分冒險,但是既然陛下有北伐之心,殿下有如此大誌,末將於德懷願意為殿下鞍前馬後,驅逐突厥,佑我中原,殿下有什麼安排隻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