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機巨大的陰影投在那棵金黃色的古樹上,叢生的城市植物如同氣溫合適膨脹起來的綠色泡沫,挨挨擠擠的占據了人們大部分的視線。
中間的桂樹像一點金沙,像一顆遺漏的黃水晶。
飛機上隻剩下尹嘉竹、倪陽州,還有穆穎。
樂觀的飛行員大哥在眾人勸阻下放棄前來,王世和易之也被強行留在樓頂。
尹嘉竹能開直升機,穆穎和倪陽州要去完成任務。
每一個人都有必須要去的理由。
到了地點,倪陽州向下眺望,隻覺得冥冥之中已經注定好了一切。
最後一個打卡地點——小橋洞。
氣流在空氣中回蕩,拉扯出一片片震耳欲聾的回音,尹嘉竹設置好自動駕駛懸停,與另外兩人一起站到了門邊。
穆穎一言不發,隻是看著百米下的樹叢,像在看一個溫柔的夢。
倪陽州垂著腿坐下,掏出了搪瓷杯子,在手裡摸了摸,發現杯子上有塊掉了瓷的缺口,如同真正被人使用了幾十個年頭。
尹嘉抓看著低頭的人,單手牽住了青年的袖子。
這時候天空明淨,萬裡無雲。
白指揮看著定位圖上的亮點沉沉歎氣,湯智在會議室裡用黑色的簽字筆點著落在一起的報表,梅姨咬下一根線頭,展開為集團裡失去媽媽的小孩做的花裙子。開著suv的兄弟倆仍在破敗的高速上奔馳,尋找下一個安全的落腳點,曾經賣肉夾饃的老板在今天讓女兒吃掉了家裡的最後一點存貨。白信瑞在帶著訓練過的幸存者們去臨鄉收集物資,男女都有,個個眼神堅定。
被留在村裡的莊玲女兒咳嗽了兩聲,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彩色的糖果,迎著光照了照,彩色的影子落在她的臉頰上。
小女孩把糖果含在嘴裡,用舌頭滾過來滾過去,開心得眯起了眼睛。
倪陽州站起身,麵對著尹嘉竹。
“還記得在醫院和你說的嗎?”
那日他以為離開就是訣彆,斷斷續續地念叨了許久,男人嘴角含著笑意,說道:
“不會忘的。”
倪陽州順著袖子牽起來男人的手,搖了搖,說:“下次要早一點。”
尹嘉竹點頭:“一定。”
倪陽州看看穆穎,對方已經站起了身,隨時準備出發,還頗有心情的看著兩人嘀咕。
“真好。”
倪陽州問道:“什麼真好。”
穆穎笑道:“你們倆。”
女生從貼近胸口的作戰服裡拿出一片葉子,用膠帶封得嚴嚴實實,但葉尖處還是有一點破損,不能算得上完美。
穆穎把半成品葉脈書簽遞給尹嘉竹,說道:“回去幫我交給明姐,還差一點,底下的卡紙和簽名還沒有做。
再幫忙囑咐一句,讓明姐多休息。”
尹嘉竹接過葉子,沒有說話。
倪陽州拍了拍男人的胸口:“遺願可是要認真對待的,答應了小穆,一定要完成。”
尹嘉竹抬頭看了看青年,光在對方的發尾轉了一圈,像迷路的精靈。
穆穎也趁熱打鐵道:“可彆殉情,我可就這麼一個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