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戰剛剛起身,容錚便進來了:“突然想喝酒,便不請自來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官家——”
“喊大哥,或是皇兄。”
“大哥。”
容錚露出笑容:“細數起來,我們兄弟在一起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啊,今晚不醉無歸,怎麼樣?”
“大哥若是不怕誤了國事,小弟自然舍命陪君子!”
酒至三巡,容錚開口:“老四,柳姨讓我代她跟你說一聲,她希望你能先定親再去北境。”
容戰垂首:“臣弟還未及冠,業未成,尚不想成家。”
“是不想成家,還是想等誰先成家你才肯死心?”
“大哥——”
“吟月她不要你了。”
容戰咻地抬頭,他沒有說話,但從眼睛到肢體語言,都化為“為什麼”。
“柳姨回漠北的時候,瑤華護送,吟月隨行,原本吟月是希望瑤華把柳姨送到漠北之後,便把她送去北境,但還沒到漠北,她便改變了主意。她親口對連枝說,她不去漠北了,她不要你了。”
容錚眼睛鎖緊容戰,“你應該高興,但我看你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所以阿戰,你現在應該知道,心愛的女子心裡不再裝著自己時是什麼滋味了。
如果你覺得自己餘生可以一直忍受這種痛苦與不甘,那我就什麼都不說了,過兩年再給你賜婚。如果你無法忍受,那你就去努力把人追回來。不過,你要做好她拒絕的準備。”
容戰抿了抿唇:“大哥,我應該怎麼做?”
“你應該問你自己而不是問我。”容錚站了起來,“我隻給你一個忠告:沒有人會在原地一直等著你。哪怕她等了九十九天,她若是心寒,就算知道下一息你一定會向她走來,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走掉。”
容錚離開很久了,容戰還怔怔地站在那裡。
過兩年給他賜婚,然後餘生他便守著那個姑娘過,以後再見到沈吟月時,也與今天這般生疏地打個招呼,然後各自離開嗎?
容戰覺得心臟又被那條細線給拉緊了,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
“啊!”
沈吟月冷汗涔涔地醒來。
從建州府回來後,連枝每天晚上都不敢睡實,因為她家姑娘每晚都會做噩夢,有時候會哭喊,有時候隻是抽泣,有時候又僅僅是顫抖。
沈吟月什麼都沒說,但連枝知道,她夢到的都是那一路上遇到的可憐的女人所經曆過的事,她代入了,所以在夢境裡,她像如當事人一般痛苦。
“郡主,沒事了,隻是夢而已。”連枝連忙抱過去,“彆怕,隻是夢而已。”
沈吟月在連枝懷裡發了一會抖才冷靜下來。
她剛才做了個夢,她夢到她被關在籠子她裡,然後被丈夫和他的寵妾扔到水裡反複摁泡,直到她再也沒力氣掙紮,最後死在了籠子裡,沉到了水底。
她渾身發冷,不敢再睡了。
她問連枝:“連枝,你有成婚的打算嗎?”
連枝沒有成婚的打算,她是孤兒,很小的時候就被潯陽侯夫人撿回了府裡養。
成婚是為了有一個自己的家,可在連枝的心裡,潯陽侯府就是她的家,她隻想在她的家,守著她在意的人。
沈吟月與潯陽侯夫人便是她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