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輕朝看向晃著腳的傅桉,有些說不清心裡的情緒。
按他接受的教條來說,方秋心哪怕真的被燒死在家中,也算是罪有因得。
可他的心裡又覺得,方秋心罪不至此。
易輕朝這個從小接受道門教育的好苗子,在此刻又一次搖搖晃晃了起來。
傅桉噙著笑,看向表情糾結的易輕朝,並未開口,倒像是看著他內心的動搖。
這便是曆練的意義。
人生之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想要保俗世間的安寧,自然要學會,何為惡,何為善。
燕南潯看著傅桉麵上的笑意,不知怎的,他就是想要開口破壞傅桉的好心情,所以他走到了傅桉的身邊開口道。
“依傅姑娘所見,村民燒了這對夫婦,是好是壞?”
他自幼也聽說過易家供養著一個女鬼,供養了許多年。
可他與林晚林一樣,從心底對此事嗤之以鼻。
他們道門之人,在外斬殺邪祟,卻在家裡養了鬼祟。
這算什麼道理?
所以哪怕眼前的傅桉一副笑吟吟的模樣。
哪怕易輕朝與林晚林看起來都對她極為信任。
可燕南潯就是忍不住想要刺一下傅桉。
幾乎是在燕南潯發問的那一刻,易輕朝與林晚林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易輕朝悄悄的轉頭看了一眼傅桉的表情,後者唇角弧度沒有絲毫的變化,連翹著腿的姿勢也沒有變化,隻有染著蔻丹的指尖,在鬼氣化作的椅子上輕敲。
易輕朝後背的汗毛驟然一緊。
傅桉不高興了。
易輕朝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感覺,可他就是知道,傅桉在不高興。
燕南潯這句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可落在傅桉的耳朵裡卻是毛毛的。
傅桉的眼神淡淡的偏頭看向燕南潯,唇角掀起,“當然是好。”
燕家小子的敵意太顯眼,讓傅桉想要裝看不見都不行。
“麵對殺不掉的邪祟,自然是一把火燒了乾淨。”
火燒,幾乎適用於所有善於複活的邪祟。
傅桉的語氣沒有半分起伏,像是方才說“可憐”的人不是她一樣。
話音落下,傅桉與燕南潯都沒有再開口,氣氛一時陷入寂靜。
在林晚林身後的佩蘭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將自己悄悄的從林晚林的身後,挪到了角落處。
下一瞬,燕南潯猛的直起了身子,易輕朝與林晚林偏頭看去,才發現那個鬼氣編織出得的椅子突然消散了,險些將燕南潯摔倒在地。
“你!”燕南潯好看的鳳眼瞪向傅桉,倒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我?”傅桉毫不心虛的回視燕南潯,“有那個功夫和我鬥嘴,不如想想自己的刀法,有燕明夷的幾分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