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間一家普通茶寮,一個嬌小玲瓏的紅衣女孩落在座中十分顯眼,一碟點心一壺茶一耗就是三個時辰。
老板不聞不問,倒是老板的兒子著急,借添茶的功夫勸誡女孩,“天色不早,回鎮上去吧。”
女孩遠看已是眉目嬌俏,驀地抬眸,一雙杏仁眼明亮照人,像極隻圓潤可愛的小奶貓,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十分可愛,聲音也同樣甜美脆糯,“多謝。我叔叔說了,天暗下來就會來接我。”
等天黑你恐怕就走不了了。老板兒子急得想趕人,老板是怒目圓睜責怪兒子多事,殊不知就是兒子多此一問給父子二人掙了生機。
不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音,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隊伍拉著貨物浩浩而至,搖著鏢旗,應當是個鏢隊。如此陣仗,護送的東西應當價值不菲,箱子上都貼著一張張鎮鬼一般的鬼畫符。
看到那些鬼畫符,紅衣女孩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恐怕在場隻有她一人清楚知悉,這上麵寫的是西域文,落款大漠蒼狼上官財神。
這麼一支隊伍,識趣的都紛紛結賬躲避,為首鏢頭擺著寬肩虎虎生威帶隊入茶寮。茶寮老板仿佛等候多時,哈腰迎上,“林鏢頭,一路辛苦了,上座上座。”
“那是何人?”見著那分明不尋常的紅衣女孩,鏢頭林正威滿眼警惕,問老板。
“不知哪走失的,坐老半天了,就她一個人。”
慕容曉聽到二人對話,捧著茶碗無辜地瞅向林正威,一臉惶恐局促不安。
林正威不悅但又不忍心趕人,隻得當其不存在招呼夥計休息整頓。
一時間,喝茶、吃肉、扇風、喂馬、脫衣揚塵、汙言穢語、烏煙瘴氣。慕容曉這回是真真切切被驚到花容失色,捂著鼻子躲避。
慕容曉知道男人是要邋遢一些,舟車勞頓異味在所難免。可一樣是鏢師,她認識的都整潔華麗溫文有禮,眼前這些簡直是難民。微風帶過,那死老鼠般的味兒熏得慕容曉幾欲作嘔,若不是有事在身,恨不得馬上甩臉走人。
見慕容曉動靜,林正威反而安心,心想,果然是不知哪走丟的小孩,在這種地方放著不管恐怕很快就沒了。出於惻隱也出於試探,林正威衝慕容曉吆喝,“娃兒,去哪呢,去洛陽的話我們可以捎你一程。”
慕容曉仿若驚弓之鳥,顫顫巍巍嬌滴滴的,“我,我哪都不去,叔叔說天黑會來接我。”
“叔叔?”林正威眉頭一擰,接過夥計遞來的熱茶,追問,“怎麼不是你爹?”
“我爹娘早沒了。”慕容曉低頭,不過話說得隨意,顯然早過了最傷心的時候。
該不是被兄嫂當包袱扔在這荒山野嶺吧。林正威惻隱之心更甚,趕緊招呼,“無論去哪你也速速離開這兒,最近這兒不太平。”
並非恐嚇,最近這兒是不太平。
護鏢的鏢隊和攔路的綠林,聽起來是對頭其實是一路,主打一個唇齒相依和氣生財。這本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門生意,大家包括貨主也不外求財而已。貨主給足鏢銀,鏢隊拜對山頭,自然一路平安相安無事。
可最近這邊的綠林瘋了,乾起了雁過拔毛的缺德事,更惡劣到殺人越貨拋屍荒野的地步。真真是喪心病狂,如何不讓林正威膽戰心驚。
慕容曉把玩著手中的杯子,無辜不安的表情漸漸被漫不經心取代,瞧著林正威手中同款的杯子,眼看時機成熟,聲音不再楚楚可憐,而是一股咄咄逼人的莫名得意,“這位鏢頭,其實比起離開,不碰這兒的吃食會不會要緊些。”
聞言,林正威神色一變。明槍易擋暗箭難防,行走江湖不怕真刀真槍白熱廝殺,就怕陷阱下毒之類的陰鷙之事。林正威驀地站起,猛然看向試毒的銀盞,隻見光潔如初並無異樣。
鄙夷間,好幾個夥計應聲倒下,林正威發覺方才碰觸杯子的手尖發麻,大驚,“怎麼會……”
見定局已成,慕容曉繼續無事人一般把玩手中的杯子,轉得都能看出朵花來,緩緩解釋,“察覺了吧。他們沒有在吃食上動手腳,而是高明地將心思放在裝吃食的餐具上。此毒無色無味浸潤到這些餐具中,裝冷水冷食都無異樣。隻待裝上溫熱的東西觸碰到人的肌膚,才會一點點透過肌理麻痹全身。”
“卑鄙!”林正威生氣運勁,果然已力不從心。
慕容曉冷笑,“彆掙紮了,此毒催發再運功隻會發作更甚,還不如找個地方好好歇下,省得磕了碰了。”
眼見夥計一個個倒下,林正威仍不死心,拔出佩刀要殊死一搏。怎料這毒藥中的時候無聲無息,發作起來卻凶猛異常。手臂脫力,佩刀哐當落地,那恐怖的麻痹感迅速遊走全身,最後竟是脖子舌頭也僵硬,整個人倒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剩下眼球能動的眾人紛紛對慕容曉怒目而視,慕容曉故作委屈,“你們這麼瞪我乾什麼,又不是我下的毒。”
“你……你……你如何能平安無事。”作為罪魁禍首的茶寮老板終於正眼看慕容曉,指著慕容曉仿佛在指著什麼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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