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很溫暖,不是在火爐旁那樣會覺得熱的溫暖,不是在春風中那樣會覺得冷的溫暖,這樣恰到好處的溫暖隻能讓人想到一個地方,那就是被窩。
因為感受到了久違的溫馨感受,洛遙慢慢睜開眼睛,入眼的木質的天花板,以及油燈獨特的搖曳著的昏黃火光。從包裹全身的溫暖感覺來判斷,洛遙在被窩裡,如今睜眼確認了一下,她果然包裹在被褥裡。真是有夠戲劇的,破碎的“心”卻被一床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被褥喚醒。
坐起身,被子從洛遙的身體上滑落,環顧這個房間,隻有木頭拚裝而成的簡易家具,換句話說就是隻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張床,哪怕是以洛天人的標準來看也有點寒顫,桌子上放著一把帶鞘的刀和另一把刀鞘,這顯然不是這家人的東西。洛遙展開感知,她對魔力的感知突然有了超乎想象的進步,她伸手就在手心裡升起黑色的魔力團塊。
沒錯,洛遙現在已經完全分得清如何掌控魔力與靈力了,儘管不是她本人的主觀掌握,而是那時在殺戮的時候被身體記住了那種感覺。真是討厭啊,洛遙一把捏碎手中的黑色魔力,因為這熟練度是用整整一百三十七條人命換來的,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代價。
吱呀~木門被推開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音,進來的是一個清秀的小女孩,很遺憾不是胡嘉,一點也不像。小女孩看見洛遙坐在床上,便過來問候了一聲:“啊,大姐姐你醒了啦。”
“嗯,是你救了我嗎?”洛遙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些,她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孩來,對方的身高比胡嘉更高,樣子也更加清秀成熟,比起胡嘉是小孩子,這位應該說是少女吧。少女的肩高大概到洛遙的胸腔下部,要扛著洛遙走差不多也是那個高度,當然洛遙如此判斷最重要的原因是少女體內的魔力,不然以普通小女孩的氣力,怎麼都搬不走洛遙的。
“嗯,大姐姐你躺在林子裡,我就背你回來了,你沒有受傷吧?”少女很關心洛遙,她的熱情與其他魔族人截然不同。
“沒有,嗚啊……”洛遙搖頭表示無礙,不過興許是晃得太狠了,給自己晃得有些暈,她伸手捂住腦袋,太久不活動可能是這樣的。
“真的沒事嗎?我爸爸是醫生,可以讓他看看的。”少女看見洛遙的動作,顯得更加關心了。
“我沒事的,我睡了多久?”洛遙擺了擺手拒絕了少女的好意,隨即問了另一個她更關心的問題。
“沒多久,從我回來也就過了一天而已,如果大姐姐還是覺得累的話,可以在這裡繼續休息,爸爸他不會拒絕的。”少女露出自然的笑容,讓洛遙安心了些。
“嗯,謝謝。”洛遙點頭答應下來,但是這隻是緩兵之計,在魔界裡你見到這麼善良的魔族還真是稀奇,至少洛遙在過去將近兩個月裡是沒有過。
“那我就不打擾了,對了,我叫俞林,我爸爸叫俞高濟,我們就在旁邊的藥房,如果有事情就來找我們吧。”俞林離開之前,伸手握住了洛遙的手。
“這是?”洛遙很疑惑俞林的行為。
“因為你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爸爸說這樣子可以讓人好過一些,以前我生病或者受傷的時候,爸爸就會握住我的手。”俞林解釋了這麼做的意義,看來洛遙的負麵情緒已經壓不住了呢。
“……謝謝。”洛遙感受著俞林手心的溫度,是人特有的溫度,不能點燃薪火,溫暖他人足以。俞林微笑著收回手,不再打擾洛遙休息,帶上門出去了,這間木屋中隻剩下洛遙一人,很快就會空無一人。
俞林離開房間後,洛遙坐在床上呆滯了一會兒,但是她要做的事情不會變,那就是離開這個地方。因為她是嘗過血之滋味的殺人鬼,洛遙無法保證自己在品嘗過那樣的快感後能否抑製住殺人的衝動,為了不傷害俞林和她的父親,為了不再傷害到其他人,她要逃走了。
“真是抱歉呢,下次救人不要再救到了我這樣的人了。”洛遙輕輕握緊被俞林握住過的手,從床上下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妖刀村正和村雨的刀鞘,沒有拿上它們,洛遙從空納中取出披風掛在身上,無聲無息離開了這個房間,站在屋外,洛遙離開前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這座樸素的房屋,轉頭離開。
從俞林那裡離開後,洛遙一直埋頭走在森林裡,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道會去向哪裡,就這麼一直走下去,然後一輩子待在林子裡,好像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的日輪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而洛遙還在走著,以最樸素的方式一步一步走著。幻想著自己會以什麼方式迎來終結,洛遙甚至期望會有魔獸出來把她當做零嘴吃掉,可惜這座森林裡太過安靜了,連沒什麼攻擊性的動物都沒有,更何況是魔獸。不過很快,洛遙就知道她會去到什麼地方了。
一池鮮血,確實是最恰當不過的形容,不不,這根本就是在描述這是什麼事物吧,洛遙望著眼前的血紅池水,之所以是血紅色,是因為那就是一池鮮血。這座血池的麵積不大,周圍的花草樹木也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就像是從這個世界割裂出去的一樣,唯有那撲鼻的血腥氣味怎麼都不會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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