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剛抵達不夜侯門口，夢茗便即刻迎上前去，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詢問道：“想必您就是星期日先生吧？”
星期日微微點頭，簡潔應道：“嗯。”
夢茗笑意更濃，語氣透著幾分恭謹：“這邊請，靈砂大人在包廂已等候多時了。”
語罷，她優雅地欠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引領著星期日，沿著古雅的樓梯拾級而上，徑直來到不夜侯二樓的一間包廂前。
“靈砂大人就在裡麵，我就不打擾兩位了。”夢茗微微欠身。
“嗯，麻煩你了。”
待夢茗身影消失在樓梯角，星期日轉過身，抬手以指節在包廂門上輕緩叩擊，而後裡麵傳來一聲清脆且沉穩的“請進”。
星期日輕輕推開門扉，刹那間，幽幽熏香裹挾著雅致之氣撲麵而來。屋內陳設典雅，古意盎然，每一處布置皆彰顯著獨具匠心的細節。
靈砂早已起身相迎，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溫潤淺笑：“星期日公子，幾日未見，彆來無恙。”
“托你的福，一切安好。”星期日還以微笑。
靈砂抬手示意星期日落座。待二人就座後，她親自執起茶壺，為兩人各斟一盞香茗，動作矜雅流暢。
隨後，她將其中一杯香茗，輕輕遞與星期日，神情舒緩卻又暗藏思索，緩緩開口道：“公子提及的那所太陽福利院，妾身先前也曾去過一回，且暗中做過一番調查。然而，除了在財政收入方麵略有發現外，其餘各處，並未察覺有何異狀。”
“此次聽公子所言，那原本與常人並無二致的孩子，進入太陽福利院後竟變得癡傻木愣，這倒是為妾身開啟了新思路……”
話至此處，靈砂暫斂言語，玉手輕抬，端起茶盞，櫻唇微啟，淺抿一口。嫋嫋茶香氤氳散開間，她眼瞼輕抬，雙眸似秋水盈盈，朝著星期日柔聲探詢：“公子對此有何見解？”
星期日微微皺眉，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沉思片刻後說道：“就目前掌握的情況，我也隻能推測，福利院也許利用那些孩子，與某些人達成了見不得光的交易，再以捐款的方式將贓款打到福利院賬上。”
“公子與妾身，當真是心有靈犀。”靈砂蓮指輕放，將茶盞置於桌上，“以妾身所知，世上有諸多方式，皆可致使正常人的智力降至七八歲孩童的水準。然而，依公子所述那女孩的狀況，極有可能是初感染模因病毒所致。”
“模因病毒？”星期日神色微怔，腦海中瞬間閃過諸多念頭，一時間難以判定，靈砂口中提及的模因病毒，是否與自己記憶裡的那個概念相符。
“模因病毒屬於思想病毒範疇，模因作為一種可通過模仿進行傳播的信息模塊，如人類從猴子的四足爬行逐漸演變為直立行走，直立行走這一行為模式在傳承發展中便成為一種模因。”
“而模因加病毒則是一種借助語言、網絡、觀念等信息途徑進行傳播，且具備超強吸引力、感染力以及傳播力的特殊‘病毒’。”
“那些感染了模因病毒的人，會逐漸失去自我思考和判斷的能力。其行為和思想完全被模因病毒控製，成為病毒的傀儡……”
聽聞靈砂一番解釋，星期日心中已然篤定，此地所言的模因病毒，與自己所知彆無二致。刹那間，一股怒火直竄上心頭，他不禁咬牙切齒道：“竟然對小孩子下手，動用模因病毒……這群該死的、毫無人性的野蠻人！”
即便親眼見證自己傾注心血的樂園轟然崩塌，親身體驗從雲端狠狠墜落的絕望，星期日都未曾如此刻這般，被憤怒徹底席卷。憤怒如洶湧的潮水，將他的心緊緊裹挾，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星期日清楚記得，上一次這般怒不可遏，還是聽聞妹妹知更鳥在巡遊卡斯彆林亞特8時，不幸被流彈擊中的那一刻。那消息如同一記重錘，瞬間敲碎了他內心的平靜……
星期日極力壓抑著心底如燎原烈焰般洶湧的怒火，緩緩深吸一口氣，試圖讓翻湧的思緒重歸冷靜。轉瞬間，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如鷹，緊緊盯著靈砂，沉聲道：“他們動用模因病毒，行徑至今未被察覺，足見幕後勢力龐大且隱匿極深。我們切不可貿然行事，當務之急是摸清其目的，以及病毒的傳播範圍。”
鑒於模因病毒強大的傳播特性，其影響範圍絕不可能僅局限於一所福利院，波及的範圍理應更為廣泛。
靈砂輕輕頷首，美目流轉間儘是思索之意：“公子所言極是，草率行動隻會打草驚蛇。妾身以為，不妨繼續沿著福利院資金流向這條線索深挖下去，或能借此尋得這背後隱藏的關鍵脈絡。”
“好，依你所言。但僅盯著資金流向遠遠不夠，還需多線推進，從不同方向切入，方能全方位掌握情況。”
直至中午時分，兩人才總算將調查太陽福利院的事宜商議周全。靈砂憑借自身職權，主導對太陽福利院的調查工作；星期日則負責走訪相關人員，以旁敲側擊的方式搜集線索。
在道彆之後，星期日準備起身離開，不料這時，靈砂陡然出聲：“公子，不知您可還記得白芷？”
星期日身形猛地一頓，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我知道。”
聽聞這話，靈砂瞬間僵住，而後陷入漫長的沉默。她內心的愧疚如破土的藤蔓，瘋狂纏繞蔓延。許久，她才艱難開口，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哽咽與深深的愧疚：“對不起……”
畢竟，白芷的不幸離世，從某種程度來講，與她的行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靈砂與星期日想法如出一轍，她滿心懊悔，忍不住暗自揣度，若當時自己能更儘心審慎，而非簡單粗暴地“一刀切”，白芷或許就不會命喪於此……
星期日雖無法全然洞悉靈砂心中所思，卻也敏銳察覺到她的自責，輕聲寬慰道：“靈砂小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靈砂神色黯然，緘默不語。見狀，星期日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起身，邁步朝門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觸碰到門把的刹那，靈砂那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沉重的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白芷小姐的葬禮，在今日下午……”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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