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飯，郭山幫忙收拾了桌子，期間下位黎雨被好奇的孩子們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住，問了許多問題。她顯然疲於應答，幸好有老院長和老師替她解圍，不至於汗流浹背。
隨後郭山領上她，和老院長去了辦公室。
“這個樣子……跟爸爸的下屬彙報時好像。”下位黎雨看見此景，不禁疑問，“難道還有什麼事情要談……？”
“有一些，但不是很嚴肅。”郭山和她在一張軟沙發上坐下，借此讓她放鬆，“當然也不是局裡那樣的彙報，不用緊張。”
“要跟我談嗎……？”下位黎雨還是很疑惑。
“嗯，是關於阿雨以後的事情。”老院長有些不利索地走到她對麵，又緩緩坐在了辦公桌前的小椅子上，“我想問阿雨一些事情，可以嗎？”
下位黎雨看了看手裡的油燈，又點點頭。
“阿雨，你有興趣重新回到學校嗎？”
“學……學校？”下位黎雨明顯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學校？”
“鎮上的中學，準確來說是初中。”老院長平和地介紹，“阿雨的年齡可以入學，又有義務教育法保障，要個學位完全沒問題。”
“可我小學都沒讀完……？”下位黎雨不解地問。
“沒關係，阿雨這麼聰明，現在去讀初中不會有問題的。”老院長鼓勵，“順著年齡下來，你今年也差不多。”
“而且你不用讀得多好，隻需要有一張文憑、方便以後出來就行了。”坐在旁邊的郭山補充，“即使你科目全考零分，我也不會有意見。”
下位黎雨看向他，質疑：“爸爸原來有這種主意？把生日聚餐辦在這裡……”
“抱歉，但你日後終究要回歸社會。”郭山平靜地回應，“而我或者院長如果想給你一個方便養活自己的位置，總該有張文憑才好辦。”
老院長點點頭，又說：“並不是質疑阿雨的能力，阿雨肯定無論什麼崗位都能升任，隻是上崗總有些規定而已。”
下位黎雨思考兩秒，總結：“所以你們想讓我讀三年初中……混文憑？”
“果然很聰明嘛。”老院長又鼓勵，“這是和阿雨未來息息相關的事情哦。”
“但我……沒有出去的欲望。”下位黎雨為難道，“學習勉強……社交欲望也沒有。我有緣姐和爸爸就夠了。”
“不知院長同誌如何，我是再過五年就退休了。”郭山慨歎一聲，“我沒法一直掙錢……也沒法一直陪著你。”
“我……我也不好說。”守關敬緣歉意地笑笑，“地府的一切，這個天地的一切，還有我的一切……能在油燈裡存留多久我也不知道。”
下位黎雨沉默半晌，緩緩問：“你們都打算讓我去上學麼……？”
“像你爸爸說的，你在學校怎麼表現都行。”老院長補充，“隻要不違規違紀，你不社交不學習也沒關係，按自己喜歡的方式過活就是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適應。”下位黎雨的話裡隱隱透著一股迷茫和擔憂，“其他人會怎麼看？老師會怎麼說？”
“你跟其他人與眾不同，既然獨一無二，也不強求你要跟他們作群。”郭山寬慰地說，“至於老師，我會看著提醒的。”
“我……唔，我也會儘量陪你噢。”守關敬緣也安慰了一句。
“我們希望阿雨還是能上個學校，阿雨肯定也能明白的。”老院長笑了笑。
“我能明白……隻是我還需要想一想。”下位黎雨輕歎一聲，“這件事要橫跨三年……而我還有時間乾彆的事嗎？”
“你不是說你可以不借助油燈監視地府嗎？”郭山忽然想到了一個突破口，“那樣即使帶油燈去學校不方便，你也不會耽誤你的事情。”
“嗯，你爸爸說不定還能找到辦法讓你帶油燈。”老院長也試著在這個方向上勸了兩句。
“不……不是非要有油燈……”下位黎雨咬著下唇支吾，“如果讓我插班，帶個油燈就更彆扭了……”
“倒不是插班生。”郭山又說，“我們可以趁著這年的秋季入學，讓你進去新生隊伍裡。你跟當季入學的初一學生一同進學校，這樣就自然很多。”
“入學考試呢……？”下位黎雨吃驚地問，“爸爸能做到跳過考試嗎？”
“其實不是很難很不好的事。”老院長若無其事地回答，“而且郭先生也同意那麼做了。”
郭山沒有出聲，這事如果傳進警局裡，他的形象怕是會崩塌殆儘。下位黎雨看著旁邊的養父，心裡頓時打翻了五味瓶。
“雨妹……”守關敬緣張張嘴，卻是欲言又止。
“我明白。”下位黎雨暗歎一聲，對著地板問，“那麼……離入學還有多久？”
“一個月吧。你可以充分準備。”郭山回答。
“那好……”下位黎雨做個深呼吸，答應道，“我會試試。”
“可以嗎？那可太好了。”老院長讚許地點點頭，又吃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到辦公桌的抽屜前拿出了一盒包裝桂花糕，“來，這是給你的獎勵，我托朋友從外地帶的糕點。”
“啊？”下位黎雨倒有些受寵若驚了，“早……早說啊。”
“那樣會顯得我們哄騙你。”郭山難得開了個玩笑，“說謝謝院長吧？”
“不用不用。”老院長擺擺手，慢慢走上前把桂花糕遞了過去。
下位黎雨忽然聞到她身上有一股膏藥味兒。興許剛才在班裡被食物的味道掩蓋了，現在才覺察出它的濃烈來。
“對了，我和院長還有些事情要談，你在外麵等兩分鐘？”郭山又建議，“我很快出來。”
“行吧。”下位黎雨注視了幾秒手裡的糕點，沒說什麼便走了出去。
等門關上，守關敬緣調侃：“至少開啟新生活還有補貼呢，多好。”
“呼嗚……算是吧。”下位黎雨的心情還是很複雜，“可是舊生活還環繞著呢，而且地府的波動似乎在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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