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量子鐘跳轉到00:00:022時,林深聽見了玻璃碎裂的聲音。那聲音像一根冰錐刺破夢境,讓他從數據海洋中猛然驚醒。監控屏幕上的藍色波形突然扭曲成尖銳的鋸齒,培養艙裡的淡金色液體開始沸騰,無數氣泡在艙壁上炸開細密的裂紋。
“關閉能源核心!”他撲向控製台,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但量子計算機的運算速度比他快037秒——這是後來事故報告上的精確數字——當他的指尖觸到終止鍵時,第次模擬實驗已經脫離控製。培養艙的有機玻璃轟然炸裂,粘稠液體潑在防輻射牆上,發出腐蝕金屬的嘶響。
警報聲吞沒了所有聲音。林深透過防護麵罩看到培養艙底座殘留的焦痕,那形狀像極了人類手掌。三個月前,這裡躺著第22號實驗體,一個用他妻子蘇夏的基因培育的克隆人。現在除了滿地玻璃渣,連半根頭發都沒剩下。
二
淩晨三點,林深站在研究所頂樓的天台抽煙。夜風裹著黃浦江的腥氣掠過他發燙的眼皮,指間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所長發來的加密郵件:“即日起暫停‘22計劃’,所有數據封存至黑匣。”他冷笑一聲,把煙頭按在生鏽的欄杆上。欄杆表麵突然浮現熒光藍的紋路——這是去年嵌入的納米顯示屏,此刻正跳動著鮮紅的“2:02:02”。
這個數字讓他後頸發涼。自從上周實驗失敗,所有電子設備都會在淩晨2點02分出現2秒的異常。手機相冊裡蘇夏的照片會變成噪點,智能手表的心率監測會飆到220,就連研究所的咖啡機都會在這個時刻噴出過量奶泡。
“林博士?”怯生生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實習生江小魚抱著檔案袋,馬尾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安保處說地下三層有異常熱源,所長讓您……”
話音未落,整棟大樓突然劇烈震顫。林深抓住搖搖欲墜的欄杆,看見江小魚的瞳孔在某個瞬間變成詭異的銀灰色。等他再眨眼時,女孩已經恢複常態,正驚恐地望著電梯井方向——那裡正湧出濃稠的白霧,帶著熟透的芒果般的甜膩氣息。
三
白霧漫過第七層實驗室時,林深找到了那台老式膠片相機。這是蘇夏的遺物,五年前她失蹤那天,相機裡裝著未衝洗的膠卷。此刻取景框裡浮現出奇怪的數字:所有照片右下角都印著“22”的水印,連二十年前拍的結婚照也不例外。
“這是量子糾纏。”江小魚突然開口。她不知何時跟進了檔案室,手指劃過發黴的實驗記錄,“您看,每次實驗失敗後,平行世界的通道會打開22秒。”泛黃的紙頁上,1998年的記錄顯示某個實驗體消失時,北京正下著太陽雪;2016年的數據旁貼著剪報:上海陸家嘴出現海市蜃樓,影像卻是1927年的外灘。
林深的手抖得厲害。他想起蘇夏失蹤前夜說的話:“我在相機裡藏了鑰匙。”當時他以為那是妻子作為科幻作家的浪漫比喻,現在卻看到膠卷暗盒裡真的嵌著枚六邊形晶體。當晶體接觸到他掌心的汗液時,整間檔案室的燈突然頻閃,牆麵上浮現出無數個“22”的熒光數字。
四
江小魚在通風管道裡找到他們時,白霧已經吞噬了十二層以下的所有空間。“跟我來!”她拽著林深鑽進檢修通道,手腕溫度低得不似活人。管道深處傳來液體滴落的聲音,混著某種電子設備的高頻蜂鳴。
“你不是實習生。”林深突然說。他摸到江小魚後頸的皮膚,觸感像過期矽膠。女孩身形一頓,轉身露出機械關節的銀光:“我是第22號實驗體,從您終止的那個世界裡逃出來的。”她的虹膜開始高速旋轉,投射出全息影像——畫麵裡蘇夏正在培養艙中掙紮,艙外計時器顯示00:00:022。
管道突然開始傾斜。林深在失重中抓住晶體,尖銳的棱角刺破掌心。鮮血滴落的瞬間,他看見無數個平行世界在眼前展開:有的世界裡蘇夏在咖啡館寫作,有的世界裡自己成了植物人,還有的世界裡整個上海正在被數字洪流吞噬。每個世界的裂縫處,都閃爍著“22”的紅色警告。
“時間錨點要重啟了!”江小魚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聲。她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下麵的量子芯片網絡,“快決定!是關閉所有世界的通道,還是……”
劇烈的爆炸聲吞沒了後半句話。林深在灼熱氣浪中握緊晶體,突然明白蘇夏留下的不是鑰匙,是扳機。量子鐘的報時聲穿透火海,他聽見所有平行世界在耳邊低語,而倒計時永遠停在了22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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