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霜以前經常惹裴度生氣。
但那種生氣有一個很微妙的閾值。
也稱作“底線”。
這個底線之上,不管裴度表現出多麼生氣的模樣,其實也隻需要江燼霜昧著良心諂媚幾句,裴度的氣也就能消下去。
但是一旦超過這個閾值。
——江燼霜也沒見過幾次。
但她敢肯定,現在的裴度,肯定已經超過那條線了。
被人攔下巴掌,太後的臉上帶著幾分冷意與難堪。
裴度艱難起身,甩開了太後的手。
“太後娘娘還未問出原由,就這麼急著懲罰殿下嗎?”
說這句話時,裴度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他失血過多,又在冷水中浸了太久,身體失溫。
那隻落在江燼霜腰間的手,江燼霜隻感到一陣冰涼。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太後怒聲,指著江燼霜,“昭明對玉蓉心生怨懟,將她推下水池,意圖將她溺斃,人證物證俱在,還要問什麼!?”
“人證何在?物證何在?”裴度冷聲。
太後聞言,轉頭看向一旁的夏玉蓉:“玉蓉,過來。”
夏玉蓉身上披了一身厚重的狐裘大氅。
聽到太後的詔見,她瑟縮地起身,步履小心地走到了太後身邊。
女人的小臉蒼白,頭發濕淋淋地貼在臉上,嬌軟的身軀也在瑟瑟發抖。
太後見狀,最終還是柔和了語氣,歎了口氣:“你的貼身丫鬟怎麼也不知道給你拿身衣裳?”
夏玉蓉聞言,低下頭啜泣起來。
“哭什麼?”太後冷聲,“有什麼冤屈就說,哀家在這裡,還有人敢強迫你不成!?”
夏玉蓉抽泣著,語氣嬌軟顫抖:“太後娘娘,紅藥……紅藥她……”
“紅藥怎麼了?”太後沉聲。
夏玉蓉猛地跪在太後麵前:“紅藥她為了救玉蓉,被殿下溺死在水中了!”
江燼霜聞言,眉心一跳。
死了?
微微挑眉,江燼霜看了一眼身後。
那幾個男子自上了岸之後便一言不發,隻是站在岸邊,紅藥早已沒了聲息,躺在一旁,臉色蒼白如紙。
雖說江燼霜不太在意紅藥死活,但她就這麼溺死了,像是有口氣堵在江燼霜喉頭,不上不下的。
——憋屈。
要死也應該死在她手上才對。
另一邊,夏玉蓉仍是哭聲控訴著,她死死地盯著江燼霜:“公主殿下!玉蓉知道,您一直看不慣玉蓉,一直心中有怨,可這本就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事,紅藥何辜!?”
江燼霜聞言,輕嗤一聲:“夏玉蓉,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事?你配與本宮相提並論嗎?”
“她不配,哀家還不配嗎!?”
太後上前幾步,將夏玉蓉攙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