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村,王羨手上本事差了點,被留下陪著老人擇野菜。
此刻,季然和陳褚,隨著那袁北山走在路上,霧氣滾蕩,那些原本站在門前歇息,忙碌著生火做飯的人,卻是來來往往,每一個見了鐵匠都是滿臉笑容,熱情洋溢。
這個村子裡人出奇的多,村子也出奇的大。想到鐵匠之前所說的身份,季然卻覺得他說的簡單了。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旅帥,不願食人而退出軍隊,怎麼可能護佑得住這般一個大村落?
這村子,至少有三四個河神村那麼大!
隻是,這般熱鬨的村子,隨著天氣漸漸明亮,霧氣越來越飄忽不定。
那依靠著門檻,翹首看向袁北山的俏寡婦,前一眼還是風韻猶存的美嬌娘,下一刻卻成了開膛破肚的半片屍體。
拿著粟米在門前淘弄的老人,轉眼卻成了淘著血水和自己腦袋的無頭屍……
景,霧聚霧散。
人,似哭似笑。
袁北山向給他打招呼的每個人都在問好,但是季然卻看到他的背影越發的顫抖。
“要到了。”
袁北山的聲音好似灌了鉛一般,沙啞的如同要墜到地上。
此刻,霧氣慢慢不再飄忽。
就好似在前方,有一個什麼東西,如同引子一般凝固住了所有的蜃霧。
“袁爺爺,我痛,我好痛啊!!!”
那朝天辮的小丫頭,踉蹌著從霧氣中跑了過來。她那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滿是委屈和淚水,踉蹌的小腿上,好似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一口一口撕咬著筋膜和血肉。
袁北山想要拉住她,卻是抱住了一團化開的霧氣。
“袁哥……”
紅衣女人麵色淒婉,卻是任命般的閉上眼睛。
“小袁兒……”
“莫事。”
一名穿著汗衫的老人,脖頸幾乎斷裂,蹣跚著走向袁北山,卻不等靠近,那顆腦袋就跌落在地,摔成了一團炸開的蜃霧。
“啊啊啊——”
愈發凝實的幻象,讓袁北山幾欲發狂!
自己……自己一個也沒救下來,一個也沒救下來!!!
霧氣中,一道黑色的影子緩緩透出。
那道影子,碩大,粗壯,招搖,六翅。就坐在前方一間房舍的虛影中。那房子如火焰般搖曳,顯然是蜃氣構築的幻景。
越來越近。
浩渺的霧氣中,一切都淡化發白,繼而消失不見。隻有那中間灰黑色的房舍與漆黑的怪異人影越發清晰,越發獨立。
好似這蜃霧籠罩的世界中,隻剩下了那一團唯一。
袁北山喘著粗氣,握緊了手中的短斧。
陳褚深吸一口氣,將那大槍持起。
季然默不作聲,昆吾流轉出碎玉的冷光。
但是隨著三人走近,卻是麵色越發古怪,旋即越發難看!
熟悉的屋舍中,王羨一臉慘白。
他正一板一眼的陪著兩個老人擇著野菜,一個沒有腦袋,一個沒有麵皮。
這是鐵匠鋪!
而此刻,那漆黑的六翅身影,就站在了王羨身後!
“該死!”
袁北山此刻已然是怒發衝冠,身上汗毛根根倒立!
他須發皆張,一股沾粘著怨煞的血腥味,好似伴著金戈鐵馬,對衝向那團霧氣!
“你還要殺!你還要殺!!”
“今天,你一條人命也彆想奪走!”
嘭!
恐怖的力道瞬間在地上炸起一團煙塵,袁北山整個人好似一頭凶獸般暴起,速度快的驚人!
轟——
他狀若瘋魔,直接將半閉著的門扉撞爛,粗壯有力的胳膊直接撞碎了門框,掀開大蓬的碎石和砂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