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輕輕在辰瑤握緊的拳頭上拍了拍，寒山露出一絲苦笑，“若真如你說的這般，我與你四位師父都甘願代你受過。可那些人要的不僅僅是你，而是整座昊靈院！”
昊靈院數百年的基業，今日就要毀於一旦，辰瑤隻覺寒意徹骨，止不住渾身顫抖。
“院主，”後退半步，躬身拜倒，辰瑤難掩眼底淚光，“是瑤兒魯莽，闖下如此大禍而不自知。一路行來，堯先生多有教導，時刻提醒。我卻，我卻狂妄自大，隻將一番良言當做耳旁風，是我，是我害了大家，是我害了昊靈院。”
低聲的抽泣讓辰瑤越發顯得像個孩子，寒山有萬般不忍，也隻能硬著心腸道，“你若知錯，現在就立刻離開小山海！”
“院主！”辰瑤猛的抬頭，不可置信。
她曾無數次的想過將要麵對的惡果，從昊靈院的嚴規，到話本裡的酷刑，甚至是讓她汗毛倒豎的極刑，辰瑤自認都可以接受。但唯獨不能接受的是，拋下諸人獨自離開！
“休要多言！你若還認我這個院主，認你四位師父，就速速離去！”寒山仰起頭，將視線從紅了眼眶的辰瑤身上移開。
無掙凡牢廢墟之上，濁息遮天蔽日，徘徊不散，讓人看不清前路在何處。可寒山知道，徒留辰瑤在此，隻會給她和昊靈院帶來更多的麻煩。
“堯衡，人就交給你了，務必看好她，不要由著她的性子胡鬨！”寒山朗聲囑托，毫不猶豫的走向堯衡。
“院主吩咐，堯衡不敢不從！”堯衡深知這位院主對晚輩的一番慈愛之心，雖心有不忍，卻明白這個決定對所有人來說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目光交彙，寒山衝堯衡微笑點頭，堯衡亦還以微笑。
重新支撐起籠罩在無掙凡牢之上的結界，寒山再不多言。
大步走向如木雕泥塑一般的辰瑤，堯衡抓起她的肩膀將她提起來，不了下一秒辰瑤再次朝著寒山所在的方向跪倒，大聲道，“院主容稟，弟子辰瑤魯莽無狀，闖下滔天大禍，願隨院主回昊靈院領罰！”
重重用額頭觸地，饒是一旁的堯衡都覺得驚心。
“院主容稟，弟子辰瑤魯莽無狀，闖下滔天大禍，願隨院主回昊靈院領罰！”
數次叩拜後，辰瑤的額頭已青紫一片，隱約有血絲浮現。堯衡知她脾氣倔強，若在此時勸說，不僅不會讓她改變心意，反而會適得其反。
“帶她走！”丁甲長老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內酸楚，不忍再看。
小山海已是一片大亂，寒山等人能在幾個時辰內趕來，其他人亦會得知濁息作亂的消息。待人多起來，想要悄無聲息的離開就難了。
堯衡不再遲疑，準備將辰瑤打暈帶走。卻在揚起右手時對上辰瑤先一步察覺，朝他投來的目光。
明明是嬌俏明媚的女子，堯衡卻在那目光中看到了深邃和彷徨。無法掩藏在憂鬱之下的不安如同一個巨大的旋渦，幾乎將這具柔弱的身軀吞沒。不再假意堅強，此時的辰瑤隻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即將被拋棄，無家可歸。
“走！”丁甲長老再次出聲，雙目之中已有血紅之色，堯衡知道，不能在等了。
雙手抓向辰瑤，堯衡用上了三分靈力。若在平時，莫說辰瑤，就算是虹霄、酆易之輩，也不能輕易避開。但此時，辰瑤詭異的移換身形，如一條滑不溜丟的泥鰍，從堯衡的手下躲開，依舊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你！”堯衡詫異，凝視辰瑤，忽然覺得麵前之人有些陌生。
初在昊靈院遇到這個女子時，隻覺她性子歡快跳脫，與那些被規矩約束的循規蹈矩不解風情的弟子們截然不同。再到與其離開昊靈院，出外遊曆，堯衡眼中的辰瑤多了幾分世間少有的血性和柔情。而此時此刻，她堅忍倔強，讓人心疼。
結界內外，幾人同時沉默。
“你們看，那是什麼！”
突然，一道不甚和諧的聲音響起，被堯衡從廢墟中帶出的虹霄陽麵躺倒在碎石中，眼睛睜的老大。
似乎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寒山和丁甲一同抬頭！
被濁息侵蝕的天空中隱約透著些許耀目金色，且那金色暗含威嚴震懾之意，寒山略一思索，麵色驟變！
“來不及了，快帶瑤兒離開，走的越遠越好，再遲就來不及了！”寒山幾乎是在低吼，讓堯衡和丁甲長老同時一怔！
多年來寒山在昊靈院深居簡出，院中事務大半交給四位長老打理，性子也變得淡泊起來。即便遇上一兩件棘手事，也從未如此急躁。
“那是……”堯衡閉目，感受著來自頭頂的金光，立時不再猶豫，牢牢鉗住辰瑤的手腕，就要將她強行帶走。
“院主，我不走！”辰瑤感受到手臂上強大的拉扯力，知道堯衡是下了決心要帶自己離開的，抬頭望向堯衡那張略顯緊張的臉，毅然道，“你若想要強行帶我離開，除非我死！”
那樣決絕的話語讓堯衡心中一陣刺痛，她不明白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但他和寒山已經可以預見了，黑雲席卷，暴風降臨，昊靈院風雨飄搖，朝不保夕！
“你死，還是帶著院主和四位長老一起死，我不會替你做決定！”堯衡的聲音裡透著讓人心冷的寒意，他不勸阻更不強迫，而是將選擇的權利交給了辰瑤。
“你，你說的是……”辰瑤並非愚鈍之人，院主和丁甲長老的反應已經令她疑竇叢生，如今堯衡的話語讓她隱隱有種危險正在迫近的危機感。
“一時三刻間無法和你說清，你若真心維護昊靈院和院主長老，就隨我速速離開！”堯衡將手伸向辰瑤，溫暖而堅定。
廢墟上空的結界逐漸顯露出應有的威力，被困其中的濁息掙紮叫囂聲逐漸變小，仿佛認命般停止了湧動，如同一大團藏汙納垢的黑霧被壓製在結界中不能動彈。
小山海的百姓終究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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