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送到辰瑤唇邊，酒香撲鼻。
“我不喝！”辰瑤執拗的將頭轉到一旁，她並不打算嫁人，更不會嫁給麵前這個人！
“既然現在不想喝，那就先放在一旁，我相信，你一定會心甘情願喝下這杯酒的！”烏啼對待辰瑤極有耐心，被無情拒絕也不惱怒，隻是順從的將酒杯放回桌上，在辰瑤對麵坐下。
紅燭搖曳，映照繡了鴛鴦戲水百年好合的大紅幔帳，有不自然的紅暈出現在辰瑤的臉頰上，倒顯出幾分屬於新娘子的嬌羞來。
烏啼越看越喜歡！
“你到底是什麼人，和贏尤又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藏在辰瑤心底許久了，在烏啼出現之後，她便已經看出這個被稱作“活神仙”的人，不是贏尤！
“贏尤？那是什麼？”烏啼認真的思考過後，衝辰瑤搖搖頭，“我不認識什麼贏尤，自然也和它沒有關係了。”
他答的自然隨意，但辰瑤卻並不相信。
“但你可以操縱濁息！”辰瑤冷笑，絲毫不留情麵的揭穿了他，“這世上能操縱濁息的，隻有贏尤！”
“你是說這個？”烏啼抬手，一團黑霧出現在他的手心中。
“沒錯！”辰瑤厭惡的瞥了黑霧一眼，“證據就在麵前，你還想狡辯嗎？”
贏尤狠厲狡詐，撒謊成性，即便烏啼不認也無妨，辰瑤已經認定麵前之人即便不是贏尤，也與他有莫大的關係。
被揭了老底的烏啼並不分辯，反而沉默了下來。
“無言以對，還是無話可說？”辰瑤見拿住了對方的痛處，長久以來憋在心底的那口惡氣也順暢了許多，“哼，就算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會在所有人麵前揭開你的真麵目的！”
“姑娘是要替我尋找身世嗎？”烏啼收起手中黑霧，忽然變得有些激動，“我就知道沒有看錯人，我為此困擾許多年，終於有人來幫我了！”
“你，你在說什麼？”辰瑤懷疑這個烏啼是被自己的惡言惡語刺激到，有些神誌不清了。
拉近和辰瑤之間的距離，烏啼極為認真的說道，“不瞞姑娘，幼年時我曾生過一場大病，在那之後就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你還想騙……”辰瑤正想斥責他無恥，眼前忽然有一道白光閃過，她已經站在了一個陌生的小村子裡。
村中隻有幾十戶人家，依山傍水，景色宜人。青石造的房子整齊的排列在山腳處，大片大片綠油油的農田連接在一起，村民辛勤勞作，淳樸可愛。
一隻黑黝黝的小狗從發愣的辰瑤腳邊跑過，不時回頭汪汪幾聲，立刻就有同伴追了上來，一起撒著花兒的跑遠了。
河邊三兩成群的女人們一邊捶打著衣服，一邊大聲說笑，時不時湊在一處竊竊私語，說的都是家裡的男人和孩子們。
“這裡是……”辰瑤摸不透烏啼為何會將自己送入這樣一個地方，正躊躇間，烏啼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側。
“這裡是我的家鄉，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桃源村！”烏啼指著不遠處一座沒有院牆，隻圍了一圈籬笆的房子說，“那裡，就是我的家！”
四周一黯，辰瑤已經不在村道上，而是到了房子裡。
僅有的兩間房屋狹窄破舊，連像樣的家具也沒有。外屋的灶台落滿灰塵，顯然已是許久未用了。一隻破了邊的粗瓷碗裡放著半個乾硬發黑的窩頭，是不知是屋主人的午飯還是晚飯。
烏啼走過去，小心的拿起那半個窩頭，費力的咬了一口，“家中隻有我一人，原本還有幾畝薄田，也被遠房的叔伯霸占，隻能靠好心鄉親鄰裡的照顧，才沒有被餓死。”
那窩頭看起來讓人毫無食欲，烏啼卻吃的小心翼翼，十分香甜，“我每日隻有兩個窩頭，逢年過節，窩頭會換成白麵饅頭，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辰瑤對烏啼所講述的遭遇半信半疑，這裡隻是他造出來的幻境，誰知道是真是假。
烏啼沒有回答，而是走進裡間，看著那個蜷縮在草席上的瘦弱男孩。
辰瑤跟在他的身後，男孩隻有六七歲的樣子，因為長久的饑餓瘦得皮包骨頭。身下的草席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身上的單薄棉被根本不足以抵抗嚴寒。
“每天的兩個窩頭隻能讓我不至於餓死，但卻無法讓生病的我好起來。”烏啼在男孩身邊坐下，想要伸手觸碰他滾燙的額頭，卻又縮了回來，“我不記得一個人躺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暗下去又亮起來，亮起來又暗下去。我沒有力氣掙紮，更沒有力氣喊叫，隻一心等死。”
草席上的男孩動了一下，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烏啼和辰瑤一眼後，又緩緩閉上了。
“半睡半醒間，我看到了滿桌冒著熱氣的飯菜，看到了簇新厚實的被褥，甚至看到了麵目模糊的爹娘。”烏啼猛的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抓了個空，“可當我睜開眼時，那一切全都消失了。”
那一刻烏啼幾乎釋放了心底全部的渴望，伴隨著幻象的消失，他最後一絲力氣也被帶走了。
“那天，來送窩頭的鄰居見我一動不動的躺在草席上，以為我沒救了，就喊了人來，用草席將我一裹，送去了墳地！”
沒有壽衣，沒有棺槨，甚至連送葬的人也沒有幾個。辰瑤看著有人草草的挖了一個坑，將年幼的烏啼埋了進去。
“或許是命不該絕，我在土裡躺了一天一夜，神思忽然一片清明，身體生出前所未有的力氣來。”
被埋在土中的烏啼奮力掙紮，直至十根手指磨破皮肉露出森森白骨，才如惡鬼般爬了出來。
“那一刻，我獲得了這種力量！”烏啼身側忽然爆發出濃烈的黑霧，“可與之相應的，我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他的記憶被一掃而空，隻餘一些拚湊不起的碎片。
“我想知道在瀕死時發生了什麼，更想知道這股力量從何而來，現在，你能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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