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願意！”烏啼眼中有讓辰瑤無法置信的堅定，“這一切不過是虛無，比起那些真實存在過的記憶，這些不算什麼！”
“等一下等一下，我再說的清楚些。”辰瑤伸手阻止他繼續朝自己靠近，“你聽好，你會回到最初的生活，就像這樣！”她一指身後的土炕草席，“還會失去那些愚昧無知者的敬拜，他們不會再覺得你是高高在上的，甚至會立刻變臉把你狠狠的踩在腳下，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比起失去能力帶來的貧窮，隨之而來的黑暗與人性才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
“你是說，他們會唾棄我，甚至欺辱我？”烏啼的眉頭在瞬間皺了起來。
“你不相信？”辰瑤衝他譏諷一笑，“你若不信，我可以親自帶你去看！”
“看？怎麼看？”烏啼來了興趣，對於辰瑤的“主動”，他顯得很興奮。
辰瑤上下打量他幾眼，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你這樣子是不行的！你，有沒有那種破爛帶補丁的衣裳？”
“你說是這樣嗎？”烏啼轉身，身上大紅色的新郎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灰撲撲，已經洗的發白，還補丁摞著補丁的破舊衣裳，比之街巷裡的乞丐有過之而無不及。
“嗯，就是這樣！”辰瑤滿意的點點頭，親自動手將烏啼的頭發扯亂，又在牆角裡弄了些灰塵抹在他臉上，這才道，“可以了，我們走吧。”
“去哪兒？”烏啼好奇的問。
“找一處最繁華最熱鬨的街道，你什麼都不用做，隻要蹲在角落裡就行了！”辰瑤戲謔一笑，信心滿滿。
永洲城最熱鬨的街道上，叫賣聲不絕於耳，各種店鋪攤販鱗次櫛比，前來的客商進進出出，忙碌喧囂。
就在一家酒肆的大門外，烏啼一身破衣蹲在那裡，而在他的對麵，辰瑤正坐在茶攤上喝茶吃點心。
“去去去，要飯到彆處要去！”
就在烏啼還沒弄明白辰瑤用意的時候，酒肆的夥計不耐煩的走了出來，二話不說朝著烏啼踹了兩腳，揮舞著潔白的手巾驅趕他趕快離開。
“我，我……”烏啼怒目而視，卻被辰瑤的目光製止了。
“你什麼你，要飯就到彆處要去，沒見過哪個要飯的擋在彆人門口的，你讓我們怎麼做生意，走走走！”
夥計連推帶搡，直至將烏啼驅趕到一個他覺得不礙眼的地方才嫌惡的啐了一口，轉身進去了。對麵的辰瑤看到烏啼麵色鐵青的樣子，衝她掩嘴一笑。
被趕到角落裡的烏啼把牙咬的咯吱作響，若不是辰瑤在場，他立時就要讓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夥計身首異處，血濺當場。可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一群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人氣勢洶洶的站在了他麵前。
“你是新來的？”為首一人斜了烏啼一眼，見他身形乾瘦，一副好欺負的模樣，當下揪著他的衣領將整個人都拎了起來，“我來教教你新來的規矩！”
鬥大的拳頭重重砸在烏啼臉上，鮮血順著鼻孔流進了嘴裡，又腥又鹹。
“混蛋！”烏啼將一口混著鮮血的濃痰吐在打人者臉上，正要給對方點顏色，第二拳就落了下來。
“給你臉了是不是？”
“打，打他！”
那群人一擁而上，對著烏啼一頓拳打腳踢，直至他不再動彈。
“臭要飯的，你記住了，我們的規矩是每月十顆黑色乾坤珠，少一顆，小心你見不著第二天的太陽，我們走！”
丟下被的頭破血流的烏啼，那群人揚長而去！
“嗯，好茶！”辰瑤笑眯眯的打量著倒在地上的烏啼，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此刻烏啼躺在一地臟汙中，五味雜陳。
他不過是安靜的蹲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做，卻接連被人驅趕毆打，這份屈辱，他不會白白受著！
“哎呦，真可憐！”
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入烏啼耳中，他抬頭去看時，就見一個年輕婦人牽著四五歲的孩童從他麵前經過，滿眼的不忍。
是的，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的，似酒肆夥計那般狗眼看人低或打人者那般囂張跋扈的，隻是少數而已。
可下一句，女人的話打破了烏啼最後一絲幻想，“狗兒，你可要聽學堂先生的話，好好用功讀書，考個功名回來。不然就會像這個乞丐一樣，被人欺負！”
“噗！”
一口熱茶噴了出來，辰瑤笑的彎下了腰。
“走！”咬牙切齒的烏啼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怒氣衝衝的拉起辰瑤就走。
“去哪兒啊，你，你放開我！”辰瑤用力甩開烏啼拉著她的手，轉身就跑。
辰瑤腳下如生風一般，轉過幾條街巷，終於在一處無人的僻靜處停了下來。她一早就做好了打算，先將烏啼引出來，繼而尋找機會逃跑。
“已經看了那麼大一出好戲，現在也該去找堯先生他們了！”辰瑤為自己的小計謀得逞而洋洋得意，可一個轉身，烏啼已經站在了她背後。
“你要去哪兒？”此時的烏啼已經恢複了俊俏男子的模樣，華服加身，風流倜儻。
“你管我去哪兒，反正不會和你待在一起就是了。”辰瑤舉起龍睛鳳尾鐲道，“你，你彆過來啊，我告訴你，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沒人想要欺負你，”烏啼朝她走了過來，“你帶我看了一出好戲，我自然也要帶你看一出好戲，才算公平！”
“你要做什麼？”辰瑤頓覺不妙。
“跟我走便是！”不容辰瑤多說，烏啼扣住她的脈門，讓她不得不老老實實跟自己走。
嘴巴開合幾次，辰瑤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丁點兒聲音，身體更是不受控製的隨著烏啼大步向前走著。拐彎抹角，竟回到了剛才那家酒肆門前。
見有客人來，方才還滿臉嫌惡的夥計將一張臉笑成了花，忙不迭的迎出來，“二位貴客裡麵請，我們店裡有各種美酒小菜，不知二位想吃點兒什麼，喝點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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