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深處的水霧突然劇烈翻湧，五道綽約身影自靈氣漩渦中踏波而出。
為首的銀發女子指尖還勾著姚夭的玉葫蘆，月白紗衣浸透後緊貼著玲瓏曲線，發梢凝結的冰晶在霧氣中折射出細碎星芒。
“羅峰主！”蘇瑤慌忙將身子沉入水中，濺起的水花驚醒了趴在青石上的黑蛇。
小蛇正要齜牙，卻在看清來人後哧溜鑽進了姚夭的發間。
“說了多少次，叫姐姐。”
被稱作螺絲的白發女子屈指輕彈，懸浮在半空的酒壇穩穩落在池畔。
“可那便亂了輩分，不妥不妥。”
蘇瑤搖搖腦袋，羅峰主和自家師傅同輩，她要是喊了姐姐，那就真亂套了。
螺絲身後探出個紮著雙螺髻的腦袋，柳青檸踮腳去夠酒壇的模樣活像隻偷蜜的靈猴。
楊夢安嘩啦一聲破水而出，濕漉漉的杏黃襦裙在水麵鋪展如荷：
“我說怎麼嗅到千年醉的味道，原來是小姚夭還帶了我送你的私藏。”
她指尖凝出一縷青藤，卷著酒壇就要往懷裡帶。
“楊！夢！安！”
當這三個裹著冰碴的字從唇間碾出時，正在偷摸往姚夭腦袋上的小蛇嘴裡塞糖漬梅子的黃衫女子猛地一顫，梅子罐險些跌進溫泉。
水麵倒映著辛靈月發間振翅欲飛的翡翠蝴蝶，那對薄翼正發出危險的嗡鳴。
“師妹聽我解釋！”
楊夢安閃電般縮回的手卻被藤蔓纏住——她自己催生的青藤竟倒卷著捆住了手腕。
辛靈月緩步踏過凝結冰霜的水麵，鬢邊木簪隨著步伐輕晃，每走一步，池底玉石便多裂開一道細紋。
姚夭乖巧地往尹晨夕身後縮了縮，發間黑蛇倒是昂首吐信，金瞳裡閃著看熱鬨的光。
蘇瑤默默把玉葫蘆往羅峰主那邊推了推，水麵下的腳趾都繃緊了。
這事兒鬨得，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上個月給外門弟子送合歡宗的雙修圖冊。”
辛靈月停在楊夢安麵前，指尖挑起她腰間晃蕩的酒葫蘆，
“上旬往丹楓藥廬的丹爐裡倒百花釀。”
翡翠蝴蝶突然撲到楊夢安鼻尖，嚇得她後仰時濺起大片水花，“三日前我撞見青檸抱著你給的《霸道劍尊愛上我》話本哭濕三條帕子——”
"那些都是增進修為的"
"啪！"
茶盞終於碎成齏粉，辛靈月袖中竄出七條碧鱗小蛇，將試圖溜走的楊夢安團團圍住。
“我錯了師妹，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送酒乾嘛！”
此酒命千年醉，以寒玉髓為壇，封存於玄冰窟深處，每逢甲子啟封時，半座山巒的草木都會結出霜花。
啟封時，琥珀色的液體在月光下會凝成遊龍狀的霧氣，須臾間整座洞府都浸在鬆香與雪蓮交織的異香裡，簷角銅鈴無風自鳴，驚得百丈外的靈鶴都斂翅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