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的開頭,魏哲幾乎都在田間地頭渡過。
或許曾經的他未曾體驗過餓到極致的滋味,但是一場黃巾之亂教會了他太多!
民,以食為天。
誰能讓他們吃得上飯,誰才是天子。
這是魏哲在黃巾之亂中最大的感悟。
真以為那麼多人都信黃天麼?還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而春耕尚未結束,魏哲又忙活起田賦的事情來,這次是真收稅。
不過他還未來得及做什麼,便又收到了一條詔令。
……
“稅天下田,畝十錢?”
看著手中的竹簡,魏哲頓時忍不住眉頭微皺。
“天下動蕩初平,朝堂難道就不知休養生息的道理嗎?”
一畝十錢看似不算什麼,可是卻足矣逼得一戶小農逃亡。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並不在與他多重,而是徹底失去了希望。
戲誌才自然也知道這道詔令荒唐,無奈的解釋道:“二月初南宮大火,半月乃滅,靈台殿、樂成殿,嘉德殿、和歡殿,以及北闕度道都毀於大火之中,南宮半廢,天子自言無容身之地,是故……唉~”
魏哲聞言頓時沉默了,良久方才發出一聲歎息。
縱然後世有不少人為這位漢靈帝辯解,但有此天子大漢焉能不亡?
相比於漢獻帝,他才是真正的亡國之君啊!
實際上在此令頒發之後,張牛角等黃巾餘孽便聚眾數萬人嘯聚太行,寇鈔周邊山外郡縣,冀州上下俱以“黑山賊”稱之。
“此令暫且收著罷。”隻見魏哲頗為無奈道:“這筆錢便從田張兩家的錢貨中出,反正不過四五萬錢。”
皇帝不心疼天下,魏哲卻不能不心疼帶方縣。
畢竟現在帶方縣才是他的根基,每多一個逃亡的小農都是他的損失。
而見魏哲這麼一說,戲誌才忍不住感慨道:“明公仁德!”
魏哲聞言卻隻是笑了笑。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分內事罷了。”
隨即兩人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而安靜的處理起公務來。
然而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卻打破了正堂內的寧靜。
隻見一名縣卒拿著一份名帖匆匆入內回報道:“啟稟主公,有一中年文士自稱乃東萊管氏子,在外求見。”
這縣卒曾隨魏哲去朱虛縣納征過,自然知道管氏和自家主公的關係。故此在得知此人身份之後不敢怠慢,立刻過來通稟。
魏哲聞言也沒有多想,以為是管氏那邊有什麼重要消息,特地派人來告知他呢,便放下公務讓縣卒將人領來。
然而讓魏哲沒想到的是,方一見麵那中年文士便下拜請罪。
見此情形,魏哲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莫不是遇到退婚這種爛俗劇情了?”
正當魏哲有點懷疑人生時,那中年文士方才直言道:“聞聽魏公於海東之地勵精圖治,修雖鄙陋,亦有濟世之心,故此特來效命。”
不錯,此人正是管休。
這小子自從在朱虛縣見過魏哲之後就一直惦記著投奔。
於是半月前此人在變賣了僅剩的家當後,終於踏上了前往遼東的船隻。
可以說他已經賭上了所有,隻為博一個出人頭地。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會大著膽子誤導縣卒以為他是送家書而來的。
畢竟如果連魏哲的麵都見不到,他真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而在弄清了此人的來曆後魏哲頓時無語了,一旁的戲誌才也樂了。
“明公,不如留下此人吧。”隻見戲誌才哈哈一笑道:“這廝頗有膽魄,倒是個做說客的料子。”
魏哲聞言不由無奈的歎了口氣。
為什麼劉備遇到的不是臥龍就是鳳雛,他卻隻能遇到這種奇葩?
不過戲誌才都開口了,魏哲便給此人一個機會,見他並未呈上什麼方略策對,魏哲便直接問道:“你有何能?”
管休聞言當即頗為驕傲的昂首道:“鄙人不才,坑蒙拐騙略知一二,醫卜星相也樣樣精通。”
戲誌才聞言不由扶額,忽然有些後悔開口留人了。
然而魏哲聞言卻反而來了興趣,隻見他略做沉吟便有了主意。
隻見他嘴角微翹的看著堂下的管休道:“也罷,你且做個盟掾吧。”
此言一出,管休頓時大喜,立刻就在堂下喜形於色的拜謝道:“多謝主公,修必定竭儘所能,不負所托!”
說罷他便喜滋滋的隨縣吏下去辦理履職手續去了。
直到此人離開之後,戲誌才方才有些疑惑的看向魏哲道:“明公這是……準備朝東夷人下手了?”
因為盟掾之責,正是主掌邊軍胡虜蠻夷事務。
此職乃是邊郡特有,一般隻在邊郡漢胡雜居之地才會設盟掾。
魏哲也沒隱瞞,當即輕輕點了點頭。
“帶方地勢偏遠,又處苦寒之地,想要強大就隻能走出去!”
戲誌才聞言也不意外,“穢貊還是三韓?”
穢貊人其實由來已久,史書上也稱其為濊貊、穢人、貊人、貉人等等,皆因此輩族類相近,語言相通,居地又毗連。
據傳此類就是商周時期所言的“九夷”之一。
隻是春秋戰國時期燕、趙等國崛起,穢貊人不得不向遼東遷徙,漸漸散居在遼東各處,先後有夫餘人、高句驪、沃沮人等新稱。
因而如今一般隻將樂浪郡周邊的蠻夷稱之為穢貊,其他皆用新稱。
然而魏哲的回答,這次卻大出戲誌才所料。
隻見魏哲風輕雲淡道:“穢貊我要打,三韓我也要打。”
聞聽此言,戲誌才頓時忍不住眉頭緊皺。
如果不是知道魏哲並非妄自尊大之輩,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