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將事情看得太清楚明白了,反而要給自己添煩惱。水中月,無非是可望不可及的破碎。淵唳雲當然明白:自己許多年來萬千遭遇,哪裡可能懷抱明月,做個坦蕩心胸的人?
就像是若乾年前那個李家的李平安,自我懷疑與無助,活生生讓一個能踏馬千裡的好兒郎,變成那副畏畏縮縮模樣……
人在沒有能力改變任何事的時候,倒不如癡傻呆捏著,好歹無憂無慮。淵唳雲不想問那女子的目的,也從記憶力模糊的找出了後者的身份,自然不會因為這份強加在身上的清明智慧恨上裴鳴月。
“往後不見麵的好。”晏亭鶴能掐會算,他師姐又怎可能對此一竅不通?淵唳雲明白這樣的道理,隻是逃避似乎是最能夠帶來安穩的選擇。
能不摻合進那些同自己無關的是是非非,多了些記憶也是好的,至少淵唳雲不用在什麼也做不了,卻在街上同狗爭食,與鼠爭路。
對井自照,眼見得又生出幾分肖像晏亭鶴的眉目來,淵唳雲倒也覺得可以接受起來:人言子女肖父母,自己之前那副尊榮實在有辱阿娘賜生,倒也不怪阿耶對上兄長更憐些許。
“傳聞那落淵莊有個樣貌奇醜的二公子……隻是早已命喪,公子莫不是懷疑這傻子就是落淵莊的二公子?”張管事畢竟是江湖中人,許多朝廷裡未必明了的東西,反而更好入前者的耳。
至於自家公子為什麼能知道——華表樓又不是一朝一夕的生意,真個算起來,要比公子的年歲還大不少!
“京城豪貴仗勢壓人已久,想來地方更是無法無天,隻可惜靠著些講經說俗的已然不夠,即便是風骨文人,有撞柱死諫之義,寒窗之中,足不出戶,也難體察民情,”
“公子以為?”自家公子出身將門世家,張管家是知道的。
可江湖中人,少去碰朝堂上的事兒,還能活得長久點兒,也能免得最後混個裡外不是人嗯道理!
自家這位祖宗不是做事不計後果的人,張管事自以為還是勸得住的:“公子,正所謂苛政猛於虎,再大的義氣,有些事也不該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張管事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