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雪,從孟冬一直堆疊到了仲冬。裴鳴月一路向著東南方尋人,也一連尋了日。
這場連綿的雪確實不斷大,至少在裴鳴月的記憶裡,九歲那年的雪掩埋了上山下山的路,從未經曆過的小師弟,也愁愁喜喜了好幾日。
那時候陪著裴鳴月的尚是另一床琴,庭院裡落雪止了,琴音在屋內響起,晏亭鶴便在空地上舞劍——不大的年紀,倒能提起比自己還重些的劍。
“這是阿耶做與我的。”晏亭鶴從裴鳴月的目光裡看出了好奇,“阿耶最善鑄劍。”
“叮叮當當的敲上許久,同歸月師兄的琴音一般悅耳。”
裴鳴月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弟的心性純真,將來是要成為護佑一方百姓,濟世度人的少年郎。即便旁人定覺得聒噪的聲響,在晏亭鶴這裡也能聽出美妙。
“姑娘,要什麼茶?”耳畔的聲音將裴鳴月帶回了今時今日。
雪還在下,一簷之外的雪,像是白芝麻粒兒一樣撒下來,比那年山上的雪重得多,細細密密,壓得人透不過氣。
“小店沒有什麼好茶,姑娘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出身,定不會少……”
誰人家的姑娘在這天地偕白的時候趕路?店家的話不過是客套,目光倒是投在裴鳴月的琴上。
琴被包裹的很好,店家也並不知道裡麵是什麼,卻怕麵前的姑娘另有所圖……聽說那些劫店之人,喬裝改扮,竟也能是不辨雄雌。
“琴為悅己,不為娛人。”
裴鳴月這一說,倒把店家說得一愣:“姑娘,我沒有這個意思。不過,這囊中是琴?”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