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詔書百裡加急,不敢說遞到李定疆手裡的時候兒墨還沒乾,也足夠阻止這位勳貴功高的將軍頭腦一熱,直接踏馬回京。
“臣……”
李定疆自然不會抗旨,更知道皇帝一言九鼎沒有商量的可能,可猶豫和掙紮並非能夠輕易掩飾得了的。
“李將軍,齊魯那邊還需要將軍,若是春日裡平定,倒也能免得今年糧食歉收,前線的糧草便多了些保證。”
世代將軍,李定疆自幼長在軍營裡,見慣了生生死死,可想要變得麻木,也不是那麼容易。若是真論起來,隻怕看重糧草遠勝過家人……
打蛇打七寸,想要控製一個人,更少不得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要他知道:“利弊”是自己權衡來的,與朝廷並無乾係。
傳遞聖旨的人顯然早就被交代過,當然明白如何拿捏李定疆的七寸。
“是,陛下聖明。”更添幾分誠心的謝恩,李定疆回首望望這苦寒之地,風雪堆,石礫山,處處都透露著淒涼——不缺糧草便好,總能少在冬天凍死、餓死幾個人。
“不是搬石頭,就是風雨交勉強躲藏,將軍能離開,是好事!”
“連將軍都回不去探望妻兒,我們……嗚嗚嗚……”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誰家沒有個賢妻嬌兒,待奉雙親?身邊人朝生夕死,些許撫恤的銀錢,哪裡夠得一家人使用?
對於許多士卒來講,倒不如上陣殺敵,是生是死,也總好過一生龜縮這高牆之後。
“陛下決斷自有道理,邊關百姓苦戰久矣,也是誰家兒女,誰家姊妹……陛下是自有道理的。”李定疆有李定疆的說辭,眾將士亦有眾將士自己的看法。
至於這一望無際,盤亙在山峰之間的高牆厚碉到底幾何,也隻能由後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