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壓製住那些不斷翻湧上來的回憶。
他緩緩地睜開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重重地歎出,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壓抑都隨著這口氣釋放出去。
接著,他慢慢地將自己的手臂從陳先生的頭頂移開,與此同時,那股一直籠罩著陳先生的強大殺意壓迫感也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消散。
路明非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地從陳先生的身旁跨過,就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另一邊,陳先生則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他張大嘴巴,拚命地呼吸著空氣,胸口劇烈起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
儘管如此,他仍然無法從剛才那恐怖的經曆所帶來的恐懼陰影中緩過神來。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一把原本屬於陳先生、但卻幸運地沒有在之前的混亂中損壞的椅子被狠狠地甩到了他那狼狽不堪的麵前。狴犴站在高處,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陳先生,冷冷地說道:“請坐吧,陳先生。”
麵對這樣的局麵,陳先生不禁猶豫了起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狴犴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又低頭瞧了瞧眼前那把已經有些殘破的椅子,心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然而,他很清楚此時雙方實力的差距,自己根本無力反抗。無奈之下,他隻好默默地伸出手去,將那把椅子扶正,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此時此刻,陳先生的內心早已是怒火熊熊燃燒,但形勢逼人,作為一個弱者,他深知即使隻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恐怕也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所以,他隻能咬碎牙齒往肚子裡咽,暫時選擇忍氣吞聲。
陳先生深諳此道,所以即使路明非這可以說得上是扇他嘴巴的侮辱行為,他也不能表現出怨恨,雖然在他的心裡已經將對方劃進了必須算計致死的名單,但他表現得仍然極其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和顏悅色。
“尊敬的狴犴先生,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有著什麼誤解,在我記憶之中並沒有冒犯過你的經曆。
如果我手底下有哪個不長眼的觸怒了您,跟我說一聲,即可,大可而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興什麼師?動什麼眾?來的可就我一個人啊。(你和你手下那堆酒囊飯袋也配老子興師動眾?)”
毫不留情的諷刺令陳先生一陣氣血翻湧,人類的理性差點敗給龍血帶給混血種的超出一般人的感性。
路明非頭也不回地回懟著,與此同時,他動作迅速地從角落裡猛地拽出一把椅子,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然後,他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上去,正對著一臉驚愕的陳先生。
儘管路明非迄今為止的大半輩子都在過著那種不需要動太多腦筋、隻需要揮刀猛砍敵人的生活,但那漫長的歲月和無數次生死搏殺所積累下來的經驗,早已讓他練就了一雙能夠洞悉人心的慧眼。
像陳先生這樣虛偽和善的偽裝,又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法眼呢?
其實,如果直接二話不說就把對方給砍了,無疑會更加省事快捷。
然而,那樣做就失去了意義。畢竟,諾諾讓他讓陳先生死得有尊嚴一點,糊裡糊塗的丟了命在他看來可算不上死的有尊嚴。
而且,即便對方沒有使用側寫能力來洞察路明非的心思,他也一定會老老實實按照諾諾的要求去執行任務,並誠實地告訴對方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他暗自下定決心要超額完成這項任務,不僅要讓陳先生毫無痛苦地死去,還要讓他死得明白。
這麼做,或許可以稍稍彌補一下路明非心中對諾諾的那份深深的歉意……
但路明非也不想陪對方繼續兜圈子,乾脆敞開天窗說亮話,絕了對方其他的想法才能讓其死心塌地,有效交流:“陳先生,您絕對不會活下去,至少,我不會讓你活下去。”
路明非的語氣雖然依舊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然而其中卻悄然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肅殺寒意。
就在他開口說話的時候,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著一般,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利劍,宛如鬼魅般緩緩地飄浮到了陳先生的頭頂上方。
這柄劍就那樣靜靜地懸停在空中,劍身微微顫動,散發出一種冰冷刺骨的氣息。
此時此刻,整個空間都仿佛被這股寒意所凍結,時間也似乎凝固在了這一刻。隻要路明非的心念稍稍一動,那審判的利刃必將毫不留情地斬落下來,瞬間終結掉陳先生的性命。
從路明非的一言一行之中,陳先生終於徹徹底底地明白了對方那堅定不移、必殺無疑的決心。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路明非心中那股殺意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更不存在任何轉圜的餘地。
自己的死亡,在這一刻已然變成了無法逃避的必然結局……
陳先生的雙眼在刹那間變得灰暗無比,仿佛燃燒殆儘的餘燼,失去了原本的光芒和活力,隻剩下一片黯淡與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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