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深淵的儘頭,濃稠如墨的黑霧好似一頭憤怒的巨獸,肆意地翻湧、嘶吼著,試圖將一切吞噬。李晉一行人滿身鮮血,狼狽不堪,帶著兩位虛弱到幾乎失去意識的大小姐,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深淵。他們的衣衫破碎,發絲淩亂,臉上寫滿了疲憊與劫後餘生的慶幸。
身後,守護者的殘影在濃霧中如扭曲的幻影般逐漸潰散,那令人膽寒的嘶鳴聲也慢慢消散在無儘的虛空之中。然而,那股陰寒刺骨的邪氣卻如鬼魅般緊緊跟隨,好似附骨之疽,死死盤踞在每個人的脊背上,讓他們不寒而栗。
“快!再快一步!”李晉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手中橫握著長劍,劍鋒上殘留的暗紫色血跡還未乾涸,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一邊吃力地攙扶著搖搖欲墜的雲逸,一邊不斷回頭確認眾人的位置,眼神中滿是關切與警惕。
玄真道長背著昏迷不醒的大小姐,腳步踉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但他咬著牙,眼神堅定,仿佛背負的不僅僅是一個生命,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方教授的法袍早已破碎不堪,衣角隨風飄動,露出裡麵傷痕累累的身體。他的指尖仍捏著一道未散去的符籙,符籙上的符文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突襲。
陸風的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生命力。他手中的羅盤裂開了一道細紋,裂痕觸目驚心,卻仍被他死死地握在手中,指針堅定地指向出口的方向。那羅盤,就像是他們在黑暗中唯一的希望之光。
腳下的土地變幻莫測,詭譎異常。前一瞬還是鬆軟的泥沼,讓人深陷其中,舉步維艱;下一瞬便化作尖銳的岩棱,刺痛雙腳。雲逸腰間的玉佩青光忽明忽暗,如風中殘燭,勉強照亮方寸之地,卻無法驅散眾人眉間那濃濃的陰霾。
李震山斷後,雙掌快速結印,一層淡金色的結界在他身後緩緩升起,勉強抵擋住黑霧的侵蝕。但他的額角已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牙關緊咬,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與焦急:“邪靈的怨氣在瘋狂反撲……我撐不了多久了!”
“左側有裂縫!繞過去!”陸風突然聲嘶力竭地喝道。他手中的羅盤瘋狂地顫動著,指針如同受驚的蜂鳥,急速地指向一處岩壁。方教授聞言,立刻雙手快速掐訣,口中念念有詞,一道刺目的金光從他手中射出,如同一把利刃,劈開了岩縫,露出一條狹窄幽深的通道。
眾人來不及多想,紛紛擠身而入。通道狹窄得隻能容納一人通過,李晉的劍鋒在岩壁上劃過,濺起一串串火星,碎石簌簌而落。後方,黑霧如洶湧的潮水般撞擊著結界,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仿佛在宣泄著它的憤怒與不甘。
“出口……就在前麵!”陸風的聲音已沙啞得近乎破碎,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遠處,一縷稀薄的日光穿透厚重的迷霧,如同一把金色的匕首,直直地刺入深淵。這縷陽光,就像是黑暗中的希望之火,點燃了眾人心中的鬥誌。
眾人發足狂奔,仿佛生命都懸於一線。玄真道長背上的大小姐忽然輕咳一聲,指尖微微顫動,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水……”這聲微弱的呢喃,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撞擊在李晉的心頭。他的瞳孔瞬間一縮,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們還活著!
最後的十丈距離,仿佛變得無比漫長,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生死的鴻溝。當陽光終於毫無保留地鋪滿全身時,李震山的結界轟然碎裂,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空中。黑霧在日光的照耀下發出尖嘯,如喪家之犬般不甘地縮回深淵。
三日後,李府的朱門緩緩開啟,發出沉悶的聲響。李震山早已備好藥爐與法陣,庭院內青煙嫋嫋,藥香與檀香相互交融,沁人心脾。兩位大小姐被安置在鋪滿靈草的玉榻上,靈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仿佛在為她們注入生機。
李震山手持銀針,手法嫻熟地為大小姐們針刺穴位,每一針都飽含著他的關切與希望。同時,他輔以“九轉回魂丹”化入藥湯,藥湯的熱氣升騰而起,帶著治愈的力量。玄真道長盤坐在陣眼,雙眼微閉,口中念念有詞,誦經聲如梵音般悠揚,滌蕩著空氣中殘存的邪氣。陸風則在簷下布下七星鎮煞局,他的雙手快速地擺弄著羅盤和符咒,神情專注而認真,以防殘存的怨念反噬。
“她們的魂魄曾被邪靈侵蝕,需靜養百日。”李震山收針時,指尖仍在微微發抖,那是長時間精神高度集中後的疲憊。榻上,大小姐的眼睫輕輕顫動,宛如蝴蝶振翅,終於緩緩睜開了眼。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她們蒼白的臉上,仿佛為她們鍍上了一層金邊,宛如重生。
“多謝……諸位恩公。”其中一人掙紮著起身,嗓音雖弱,卻字字清晰,透著一股堅韌。另一人望向李晉,目光落在他手臂上未愈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忽然伸手輕觸:“這傷……是為我們受的?”指尖冰涼,卻讓李晉一怔。他後退半步,抱拳行禮,聲音沉穩:“分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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