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迎春嗯了聲,伸出手來“屋裡還有紙。”
宋子炎很乖巧的牽住她的手掌,一起進了屋。
江林看向身邊的苗永懷,問道“你不去?”
苗永懷吸了吸鼻子,問道“師父,能借我銀子嗎?”
“銀子?”
“對呀!”苗永懷道“以前爹最喜歡跟我一塊放紙鳶了,但他現在玩不上了。所以,我想買一個送給他。”
話音一頓,他又連忙道“這銀子我會還你的!”
江林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沒像宋子炎一樣跟著去折白花,微微點頭,道“等會帶你去買。”
苗永懷連連點頭,站在江林身邊昂首挺胸,倒看不出好太多傷感。
等盛迎春帶著手捧白花的宋子炎從屋裡出來,看到宋子炎眼眶紅紅的,苗永懷還哼出聲來。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輕易落淚!跟個娘們似的!”
最近來的武官不少,這話顯然是跟他們學的。
宋子炎卻是抹了下眼睛,稍有倔強的道“誰娘們了,我才沒哭呢!”
苗永懷還要說什麼,見盛迎春瞥眼看來,當即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娘們不娘們的先不說,這姐是真揍人啊。
而後,江林和田大恒,領著三個孩子出了鐵匠營。
先帶苗永懷去買了紙鳶,田大恒那邊也準備好了紙錢,香燭,供品之類的。
見到江林,眾人都連忙拱手施禮“樓主。”
江林微微點頭“準備好就出發。”
眾人應聲,隨隊前行。
這一路可不算近,江林自然可以率先趕到,但其他人沒到,他自己去也沒什麼意義,索性跟著大隊伍一塊了。
花了近兩天時間,才趕到蔡陽郡。
周圍坐望樓的成員,能趕來的都來了,隻有少數人留守坐鎮。
至於家眷們,有些離開此地另行謀生,大部分還是住在附近。
這世道活著不易,報團取暖才能輕鬆一些。
眾人對著江林一一行禮,苗永懷和宋子炎兩人的娘,都快步跑過來。
“娘!”宋子炎很是高興的抱住親娘“我好想你啊!”
“娘也想你,來,讓娘看看長高沒有。”
幾名親屬過來打量,宋子炎本就長的秀氣,如今更像個小姑娘似的臉頰微紅“可能長高了一點點。”
旁邊苗永懷則昂首挺胸,一臉驕傲的伸出胳膊肘,亮出那有些曲線的肌肉“何止長高了,看這肉,硬梆的很!師父對我們好的很,還有衛爺爺,天天給我們吃紅肉,我都要吃膩了!”
他這炫耀的語氣,加上的確健壯多的體格,以及那令許多人驚歎的武道五品修為,讓一旁的婦人淚眼婆娑,走到江林跟前便跪了下來。
“多謝江大人,如此大恩,這輩子便是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江林連忙把她扶起,鄭重道“此乃我分內之事,嫂子無需如此。”
田大恒也過來道“大人創立坐望樓之時便說過,應保後人無憂,苗圃為坐望樓而死,他的事,坐望樓自然要管到底。”
苗永懷跟著道“是啊娘,我也會跟著師傅好好練武的,等我天下第一,幫師傅打架!他讓我打誰,我就打誰,跟爹一樣!”
那婦人這才好受一些,摸了摸兒子的頭,叮囑道“記住大人的恩情就好。”
田大恒轉頭看了一圈,拍拍手掌,喊道“時候不早了,先行拜祭。”
陵園內有專人看守,雜草被清理的一乾二淨。
在江林的帶領下,眾人擺上香燭,供品,而後拿起香火點燃,共同拜祭了一番。
隨後,各家家眷才各自單獨祭拜。
宋子炎拉著他娘,一起把白花放在了墳前。
“爹,孩兒親手折的,好看不?迎春姐教的。”
“師父他給孩兒打了一把雙刃劍,每日練習揮砍。”
“孩兒已經有武道五品修為,快趕上爹了喔。”
絮絮叨叨說著說著,宋子炎便說不下去了,那張臉上,早已布滿淚痕。
他撲通跪倒在墳前,哭出聲來“爹……”
哭聲並不止他一個,許多人悲痛交加,哭泣不斷。
人群之中,盛迎春手裡捧著白花,有些無所適從。
她麵前是養父母的墳,放下後,想說幾句,卻不知該說什麼。
養父母也不像彆人家,還有親屬幸存,以至於這次祭拜,墳前隻有盛迎春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她轉頭看著哭泣的宋子炎,又看了看彆家,隨後轉過頭來。
眼睛用力眨了幾下,似要擠出淚來,可無論如何,都擠不出來。
這讓她有些心急,為什麼哭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