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何斌的用意，秦書月自然一清二楚。
於是，她不動聲色地頂了回去，說道：“何書記，站在我現在的角度，想替陸高明同誌說句公道話。陸高明同誌在擔任縣委政法委書記期間，一直兢兢業業。我認為這次的事件，對陸高明同誌而言，應該隻是個小失誤。咱們要是對乾部零容忍，一犯錯就撤職，隻怕會讓很多想乾事的乾部望而卻步，同時也會寒了眾多乾部的心……”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何斌冷冷地打斷：“秦書月同誌，我現在提醒你，你們青山縣現在都全國出名了，這對乾部形象的影響極其惡劣。都出這種事了，你還覺得這隻是陸高明的一點小差錯？”
秦書月從何斌的語氣中聽出他已處於動怒邊緣，便不再正麵應對，而是換了個角度，繼續闡述觀點：“何書記言之有理，但我還是保留自己的意見。另外，陸高明同誌的任命權在市委，現在就算要撤他的職務，也應由市委簽發相應公文。”
這句話直接把皮球踢給了市委，同時也是在告訴何斌：你這個省紀委副書記要是真有本事，那就去給市委施壓。
何斌冷哼一聲，立刻說道：“秦書月同誌，我現在隻是先跟你通個氣。至於市委那邊，我會提出我的建議。”
秦書月點點頭，隨後語氣冷淡了幾分：“何書記，那今天就這樣吧，我還有個會要開。”
說完，秦書月主動結束了通話。
何斌心裡自然窩火，轉頭就把電話打給了中江市市長馬應雄。
很快，兩位正廳級大佬展開了官場中的經典談話。
馬應雄手持電話，極為客氣地笑道：“何書記，您百忙之中給我打電話，有什麼吩咐呀？”
這當然是謙遜的套話，何斌身為省紀委副書記，手握大權，下麵很多乾部都得買他的賬。
何斌笑嗬嗬地說道：“老弟啊，你又跟我開玩笑了。哥哥我今天給你打電話，哪談得上吩咐，就是想聯絡聯絡感情，順便有件小事想讓你出麵處理一下。”
馬應雄臉上堆滿笑容，毫不猶豫地說道：“能為老哥您分憂，那是我的榮幸。”
因為時間緊迫，何斌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青山縣政法委書記陸高明這個同誌，實在太失職了。”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落入馬應雄耳中，他心裡頓時轉了好幾個彎。
陸高明可是秦書月的人，而秦書月又與市委書記柴天虹走得近。
當初為了讓陸高明擔任青山縣委政法委書記，秦書月還專門到市裡活動過，正因如此，柴天虹才最終拍板。
馬應雄嗬嗬一笑，開始打起官腔：“青山縣發生群眾毆打省日報記者這事我知道，而且我也已經向秦書月同誌做了批示，要求他們青山縣嚴肅處理此事。”
何斌卻自動忽略這番話，繼續拓展剛才的話題：“應雄同誌啊，我個人覺得青山縣治安問題嚴峻。所以，站在省紀委的立場，我有個小建議，希望你們市紀委能派出專門調查組，到青山縣好好查一查，改善一下青山縣的不良環境。咱們老百姓都需要安居樂業的環境，總不能讓他們每天提心吊膽過日子吧。”
何斌這幾句話，瞬間把自己的姿態拉高了。
要是有不知情的人在場，或許還真以為他這麼做是為了老百姓。
但馬應雄心裡明白，何斌這次對青山縣發難，多半是想公報私仇，故意給秦書月出難題。
雖然他這個市長對秦書月也有些不滿，但沒必要在這時候摻和進去，索性坐山觀虎鬥，看何斌與秦書月爭鬥。
於是，馬應雄隨口說道：“何書記，在這件事上，我的立場和您一樣。”
何斌哈哈一笑，立刻催促道：“應雄同誌，既然如此，你那邊就趕緊行動起來吧。”
馬應雄當然不會輕易出手，而是說出自己的顧慮：“何書記，咱們剛剛討論的這事，市委柴書記也知道。但到現在，柴書記態度還不明朗。”
按照流程，就算市紀委想下去調查陸高明這個縣委政法委書記，也得市委書記柴天虹點頭才行。
何斌聽了馬應雄的話，沉默了幾秒鐘。
他心裡明白，馬應雄這是在跟他耍滑頭，自己這邊若不拿出點實質性好處，馬應雄是不會出力的。
當即，何斌開口道：“應雄同誌，剛才忘了跟你說，最近省紀委辦公廳副主任一職已經空缺出來了。我聽說張慶國這個同誌各方麵表現都不錯，是組織重點培養對象。所以在最近的會議上，我會把他推薦上去，讓大家討論討論。”
這張慶國乃是馬應雄的侄兒，之前馬應雄就曾側麵跟何斌提過，希望他能幫忙。
可何斌一直找各種理由拖著沒辦。
如今，馬應雄抓住這個機會，自然要讓何斌放點血。
而事實上，這種政治交易確實立竿見影。
何斌說出這番話後，馬應雄果然爽快表態：“何書記儘管放心，剛剛這事，我馬上就去跟柴書記交涉，到時候有結果了，再向您反饋。”
掛了電話，馬應雄離開辦公室，徑直去找市委書記柴天虹。
當天晚上，賈文濤的一條澄清視頻發布在了網上。
根據他的陳述，之前有人以他的性命作要挾，讓他汙蔑青玉集團的有機蔬菜有問題。
並且，他還隱晦地透露了事情真相：青玉集團搞的有機蔬菜，觸動了不少資本的利益蛋糕，所以才有人想搞垮青玉集團。
隨著這條視頻發布，網上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緊接著，青山縣公安局也發布了一條視頻。
據他們陳述，先前毆打省日報記者的那幾名暴徒，隻是青玉集團的臨時工，他們的行為不能代表青玉集團。
而且這些暴徒已被縣公安局抓獲審訊，據他們交代，當時有人用錢買通他們，故意對省日報記者下手，以抹黑青玉集團。
如此一來，在這兩條視頻的影響下，全網為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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