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岫其實不太習慣麵對這樣的神色。
晏初還在用靈力給她捂著微涼的體溫,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直到嵐岫蒼白的臉終於慢慢多了一些血色,才垂眸瞥開了目光,又問了一遍:“你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嵐岫不喜歡這種被虧欠的感覺,扯著唇角笑了一下,張口就開始胡扯:“沒有,就剛剛被那不知道誰抵了一下才有點暈,也可能是我老欺負那根花枝遭報應了而已。”
她閉了下眼,拍開了晏初握著她肩的溫熱手掌微微仰起臉,彎著眼睛露出了促狹的笑:“師兄原來你是麵冷心熱,吃軟的一套的?早知道我之前乾脆閉眼裝暈,說不定就真能在鎮上的客棧裡睡一覺再過來破陣了。”
晏初有些無言,原來那些複雜深重的情緒被嵐岫這一堆促狹的瞎話胡攪一通,直接散了大半。
他收回手抱著胳膊,忍不住語帶嘲諷嗆了嵐岫一下:“多睡那一晚醒來你就要被幻境同化成傻子了。”
嵐岫:“……”
晏初:“而且你哪來的錢住客棧。”
有的人連錢都沒有就敢進茶攤坐下,張口還直接要了人家店裡最好的茶。
嵐岫直接反手揭了他的黑曆史:“你不是會障眼法墊錢嗎。”
哄騙凡人就很光彩?
晏初:“……”
一來一回互懟夠了,嵐岫終於有了心思研究目前的處境。
之前的那幻境如雲霧散開以後,那大片的白萼蘭花海重新映入眼簾,長滿了腳下每一處空地。雲煙般的白色霧氣縈繞在上空,並沒有完全遮了視野,隱約可見嶙峋石壁。
一條泛著金光的溪流從略遠一些的石壁垂落下來,分出四五支脈流淌穿過白萼蘭花海,像細密的藤蔓細枝。石壁內的光源就來自那條掛在石壁之上的金色溪流和這些四散的支脈。
石壁本身也並不完全漆黑灰暗,零散露出幾近白色的石礦,同樣泛著溫和的光亮。
“這些是什麼?”嵐岫腳腕微動,小心撥開了白萼蘭的花莖,踩著之間的間隙幾步走到了最近一處泛著金光的細長溪流支岔,弓身蹲到地上,伸手就摸了一下。
晏初跟過來站在她的身側,涼颼颼道:“岩漿,不是餓了嗎,等會給你把手燙熟就可以吃了。”
嵐岫:“……”唬誰呢你。
微涼的水流從她的手指間隙回流落下,有一小灘停在她的手心,慢慢滲進肌膚之內。一股溫熱氣息自手心在她身體之內蔓延開來,和先前晏初握著她肩膀時一般溫和舒暢,又瞬息掃除了身心的疲憊和倦意。
她眯著眼睛感受了一下,抬手便發現自己原本被花枝弄傷的掌心已經快速的愈合結痂,再過一會就要連原先的傷處都認不出來了。
雖然冰雕子師兄嘴跟淬了毒,但嵐岫還是非常大方地不跟他計較,還很好記性地記著對方之前右臂上那一直好不完全的傷疤,仰起臉衝他眨了眨眼睛:“師兄,來抹點岩漿,幫你祛疤養顏,出去還能繼續靠臉吃飯!”
這話槽點有點多,甚至顧不上該先反駁哪一點。
靠臉吃飯的晏初師兄癱著他那張帥臉,薄唇一張一合,硬邦邦地吐了幾個字:“不用,已經好了。”
徹底從幻境之中脫身以後,晏初的右臂確實已經恢複得徹底,隻剩了道淺淺的白痕,不仔細看甚至輕易便能略過去。相比之下還是他的那套弟子校服遭殃更嚴重一些,右袖破破爛爛開了好幾個口。
晏初身形本來就比嵐岫高出一個頭有多,這麼蹲著跟他說話實在有些費脖子。嵐岫拖著調子“噢”了一聲,撐了下膝蓋站起身,又掃視了一圈周遭,轉回臉問:“所以這才是秘境的真實樣貌?這溪流到底是什麼?”
晏初瞥眼淡淡地看著遠處那條掛在石壁上的溪流主乾,淡聲答道:“靈脈。”
嵐岫順著他的視線又看了一眼泛著金光的溪流,轉回臉來:“師兄,你隻說個名字我也還是不明白什麼意思的,勞煩開下金口解釋仔細一些?”
她看著晏初有些無語的表情,還嫌不夠的補了一句:“你嘴毒嗆人的時候也沒見話少到哪裡去啊?”
晏初繃著臉看了嵐岫一會,帶著滿臉寫著“我為什麼要管你死活”和“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抬腿就往靈脈源頭的方向走,幾步之後才紆尊降貴地開了口:“修行依靠吸納天地靈氣於體內運轉流通經脈進行,多肉眼不可察覺。靈脈的靈也是來自天地靈氣,凝聚於流水成股流淌四散,狀若人體經脈。”
嵐岫跟著他走到了靈脈之前,才發現一旁的石頭上靜靜放著一支筆杆漆黑如墨的毛筆。
是先前意識模糊脫離那個不知名青衣人掌控以後掉落的。按理該滾在周圍幾步之內,眼下不知為何卻滾到了靈脈之前這塊平整凸起的山石之上。
嵐岫伸手撿起了筆,閒不住地捏著筆杆在手指間轉了個圈,然後問道:“靈脈怎麼形成的?”
“一般是某種靈類生物死後化的。”晏初垂眼道。
“或者某位靈力厚實的上古大修隕落之後,血液流淌不息,也能形成靈脈哦!”一道輕快女聲插了進來,語裡帶笑地補充道。
嵐岫抬眼發現靈脈上方的石壁有金絲遊走,眨眼間勾勒出一小隻彎著唇笑的小狐狸腦袋。
畫出來的小狐狸眼睛似活了一般衝二人眨了眨,語氣中夾雜了幾分抱怨和挪揄:“我等你們半天啦,終於打情罵俏夠了,來看看我這可憐的老家夥嗎?”
晏初:“……”
嵐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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