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鋒，不管這頂軍帽是你無意中落在車上的也好，故意藏在車上的也罷，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我現在隻想跟你離婚。”
“水芝……”
“我是認真的，不是賭氣，也不是開玩笑，這麼多年，我真的過得很辛苦，每天都感覺很窒息，在闌川那裡住的這幾天，是我最輕鬆的時候，每天都睡得很好，失眠症都不藥而愈了。”
霍將軍雙目微睜，“你……有失眠症？”
“嗯，我睡眠一直不好，很難入睡，半夜也容易驚醒。”
霍鋒雙唇輕顫了一下，手有些抖，“我、我不知道。”
“這不怪你，你睡眠好，不知道很正常。”
霍鋒是軍人，常年堅持鍛煉和健康的生活飲食以及作息，讓他的身體素質一直保持得很好。
當代年輕人那些白發脫發失眠的亞健康，在他身上一點也沒有，每天晚上都是沾床就睡。
自然不知道她整夜整夜失眠。
挺可笑的，也挺可悲的。
枕邊人有失眠症，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卻一點也沒發覺。
霍將軍心底發慌，“你、你怎麼不跟我說啊。”
“跟你說有用嗎。”
他們之間的關係，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至少剛結婚的時候，她是想過跟他好好過日子的。
生病了也會跟他說，然而每次換來的都是讓她自己去看醫生，他很忙，這點小事不要去煩他。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說了，有什麼事情自己解決。
藍水芝喉嚨有些發澀。
算了，說那些乾嘛呢，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說出來，矯情。
“昨晚我又失眠了，一想到跟你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就渾身難受，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三十年，我不想再過下去了。”
藍水芝對上霍將軍的眼睛，認真道，“霍鋒，看在過去三十年來，我給你生了三個孩子，把家庭照顧得很好的份上，放過我吧。”
她真的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霍鋒蜷縮起手指，抑製住身體發抖。
他沒想過，藍水芝在這段婚姻裡，竟然過得如此煎熬。
心臟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悶悶的疼。
他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對上藍水芝卑微乞求的眼神，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幾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
結婚三十年，他沒有給過她什麼，既然離婚是她想要的，那麼……他答應。
藍水芝渾身都鬆懈下來，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對著他輕鬆一笑，“謝謝。”
“水芝，我……我不知道你這些年……”
“都過去了。”藍水芝站起身，“我先走了。”
她朝著門外走去，一步一步，從沉重，到輕鬆，把身上的枷鎖一層層扔掉。
一腳踏出門外，清晨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溫度直接照進了心裡。
身後，霍將軍沙啞地開口，“這些年……對不起。”
他終於鼓起勇氣道歉，也終於拉下麵子說對不起，然而藍水芝已經離開了。
聲音在空蕩蕩客廳裡回蕩，那個該聽到的人，卻沒有聽到。
她也不需要。
遲來的道歉，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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