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踱步到她麵前,低頭望著這個自己已經許久未曾見過的女子,許是自己的目光足夠淡漠,腳下人戰戰兢兢抬頭看向自己的樣子才顯得更為狼狽。
“你方才所說種種,朕早已知曉,周寧海的供詞也一直在慎刑司裡頭放著,在座所有人,不光是你,若是想瞧也儘可去翻閱,年妃之前種種過失朕早已責罰過,斷沒有一罪二罰之理。”
他疏離的往後撤了撤身子“曹貴人既然所知甚多,身邊的跟著的自然也是耳濡目染,太子被害一事非同小可,皇貴妃與年妃身邊的人都盤問了你自然也不能例外,蘇培盛,把曹貴人身邊的宮人帶去慎刑司好好審問,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要說出來。”
胤禛說完頭也不回的向著殿外走去,就要跨出門檻時腳步一頓,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開口“溫宜既然改了玉牒,便就是年妃的親生女兒,日後朕不想再從任何人嘴裡聽到有關溫宜生養之事的議論。”
直到這句話傳出,曹琴默一直撐著的脊背才驟然如同被抽了骨頭一般癱軟下來,她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自己身邊的音袖掙紮著被拽了下去,幾乎滅頂的崩潰之意將她狠狠拍躺在地下,就連撐起身子都變成了奢望。
呂佳盈風皺眉看著地上癱軟如同爛泥一般掙紮起身的人,狠狠翻了個白眼還是開口“去找人將曹貴人送回去,好歹也是皇上宮嬪,這樣出去像什麼樣子啊。”
弘昭看著去而複返的阿瑪,麵色明顯是比離開時難看了不少,原因他自然知道,畢竟他剛才也是借著背書看了全程的小電影。
曹貴人是太急了些,也太低估了年世蘭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真以為年家倒了年世蘭就身如飄萍無依無靠了。
她父親年遐齡官至湖廣總督,一等功爵位,就算是年羹堯沒了她也依舊能靠著父親的照拂,靠著皇上的愧疚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
人都是這樣,越急就越出馬腳,她情急之下為了激的皇上處罰年妃,自己卻也暴露了不少的馬腳在外,是個人都能瞧出她的急切之意來,更彆提九龍奪嫡的vp了。
瞧著他如今這樣,怕是此時也沒心情檢查自己的功課了,弘昭也不閒著神色自若的寫著自己的策論課業,殿中安靜了沒有一會,就聽得外頭響起了帶著哭泣的哀求之聲。
“皇上,年妃娘娘在外求見,已經來了三次了,這次更是連頭都磕破了。”蘇培盛自永壽宮出來之後便馬不停蹄的開始著手審問之事,進來稟報的是他的徒弟小夏子。
胤禛擰眉抬頭隔著厚重的大門向外看去,聲聲泣訴陣陣入耳。
“皇上,皇上如何處罰臣妾不要緊,隻求能留下兄長一條命,就當是留條犬馬在身邊儘忠效力啊皇上!”
她這些年在宮中樹敵太多,今日一朝眼瞧著落魄恨不得人人都來踩上一腳,年羹堯如何被貶,如何被皇上厭棄,又有什麼流言傳進宮中,總會以各式各樣的方式刻意傳入到她的耳朵裡。
她自然知道曹琴默這個賤人背叛,隻是此時她哪裡還能顧得上這許多呢,她給哥哥寫了這麼多封信,哥哥想來是一點都沒能看進去,穿著黃馬褂看守城門皇上本就一直對著哥哥未曾消氣,身上什麼官職都沒有,若是再罰
年世蘭不敢再往下細想,也顧不得自己往日裡的高傲,像是將昔日的自己完完全全打碎了一般琳琅陳列的養心殿前,她隻希望皇上能開恩留下哥哥一條命,旁的什麼恩寵什麼顏麵她都不在乎了。
弘昭轉頭暗自瞧著皇阿瑪的麵色,見他眉宇之間透露出不忍之意,外頭年妃以為的惱怒至極弘昭倒是沒看出來,他品出來的全是動容與猶豫的意味。
胤禛自己腦中亦是天人交戰,一邊是年羹堯種種惡行,另一邊又是外頭年世蘭的聲聲哀求,加之方才弘昭的一番話,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覺間暗暗傾斜。
“叫她回去吧。”胤禛沉思了半晌,也隻說出這一句話來。
可小夏子卻不明白究竟何意,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稟報,胤禛瞧見他這個樣子更是心煩的要命,語氣中的不耐煩幾乎要衝到小夏子臉上。
“叫太醫醫好她的傷,告訴她安生帶著莫要再惹朕心煩,其餘事情不必她來操心。”
“是!”得了準話,小夏子這才忙不迭的退下。
——
雖心中有了想法,可是這決斷卻不知這麼好做的,加之如今事多忙碌,像是擠壓了許久的事情都堆在了這一個月來進行,短短一日,蘇培盛那邊還沒審問出個眉目,就已經要到了甄嬛封妃的日子了。
第二日便是封妃典儀,頭一天晚上她卻翻來覆去的無論如何也不得安眠,並不是欣喜激動,而是心緒複雜的她閉上眼睛腦中便一團亂麻。
多說君王薄情,今日曹琴默這樣說,幾乎是將年世蘭這些年來所做的所有惡事都一一擺在了明麵上,可皇上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連斥責一句都沒有,分明是心中早就存了回護之意,可若說是深情嗎,翊坤宮中日夜不斷的歡宜香,甚至於之前王府中年世蘭曾經流掉的成形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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