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川和泉的七月如同地獄。
起因是她被選入了所在中學籃球部夏季地區大賽的參賽成員名單。
和泉身為初二學生卻獲此殊榮,而初三的學姐們卻未入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學姐們對和泉心生不滿是必然的。
起初,不滿還隻是停留在言語上。
“讓給學姐們。”
“你這個小不點派不上用場。”
“明明沒本事遠距離傳球,還這麼弱。”
這些話,或是當麵說的,或是在背後嘀咕的。
其實和泉被選入成員,是因為大賽初賽的對戰學校集齊了地區內數一數二的高個子隊員。
和泉作為初二的籃球部選手,身材格外嬌小。然而,她與生俱來的瞬間爆發力與速度,以及出色的低運球技術和從對手死角斷球的技巧,在部裡都是出類拔萃的。
教練的意圖是,即便不能直接得分,也要發揮和泉的優勢去擾亂對手,從而掌控比賽主導權。
但學姐們的氣豈是這麼容易消的。
她們明白光靠惡語相向起不了作用後,便開始在訓練接觸中,巧妙地暗藏各種陰險的刁難。
模擬對戰學校高個子選手的陣型練習。
主力隊員與非主力隊員的對抗賽。
不分敵我,她被從四麵八方圍攻,每天全身都被弄得傷痕累累。
抓住球的手腕被人用胳膊擊打。
剛要起跑時,前方突然伸出一隻腳。
摔倒後想要起身,按在地上的手被人用鞋子踩踏。
運球轉身瞬間,視線被襲來的手肘擋住。
轉眼間,她全身布滿了淤青。
同樣是初二的隊友靠不住,因為他們不想成為被針對的目標。
教練也靠不住,因為他不想承認部裡存在霸淩現象。
父母也靠不住,因為他們隻會說讓和泉退出社團,專心學習。
接著暑假開始了,緊接著就是集訓。
幾個學姐壓在倒在球場上的和泉身上。
傳來令人厭惡的悶響,伴隨著劇痛。
和泉忍不住從口中發出。
身上的重量絲毫沒有減輕。
和泉抱著左膝,意識漸漸模糊,恍惚間似乎聽到了有人的嘲笑聲。
左膝半月板損傷。
在學校集訓期間發生意外,在保健老師陪同前往的醫院裡,和泉得到了這樣的診斷。
她的整個左腿被固定器緊緊包裹,還被遞給了一根拐杖。
“關於後續治療,我想跟您說明一下,請您在這幾天內和家長一起來。”
“治療大概需要多久?下周的比賽我能參加嗎?”
“我之後會再解釋,但比賽肯定是不行了。康複訓練大概需要三個月。很遺憾,你還是好好養傷吧。”
兩天後,母親在工作間隙陪和泉去了醫院,再次聽到了相同的說明。
三個月。無法參加比賽。
三個月。不能進行訓練。
三個月。暑假就這麼結束了。
從開始打籃球起,和泉一直懷揣著有朝一日能參加比賽的夢想,然而僅僅一個月,這個夢想就破滅了。
確實明年還有機會。但她直到秋天都無法進行正規訓練,而且經曆了在部裡被霸淩受傷的事,和泉覺得那位教練不太可能再次啟用她。
在醫院期間也一直在處理工作事務的母親,把和泉送到中學後,沒說一句話就匆忙趕回工作崗位了。
和泉拄著還不太習慣的拐杖,好不容易來到教師辦公室,拜托附近的老師幫忙打開了籃球部活動室的門。
昨天集訓已經結束,活動室裡空蕩蕩的。
和泉從儲物櫃裡取出一直放在那兒的集訓用背包,背在身上。
她不願看到其他隊員,尤其是學姐們的儲物櫃,屏住呼吸,像逃跑一樣飛奔出了活動室。
和泉仗著老師說會開車送她到車站,在環島處下了車。
“謝謝您。”
“真的不用送你到家嗎?”
“我得去取藥,在這兒就可以了。”
“那好吧。注意路上的台階啊。”
“好的,謝謝您。”
目送老師的車疾馳而去後,和泉來到車站旁邊商業設施裡的藥店,取了一周的藥。正如醫生所說,大多是消炎藥和止痛藥之類的。
和泉想著,就自己這腿腳,接下來一段時間出門購物也會很麻煩,於是買了幾天的熟食、即食食品,甚至還買了些平時不怎麼吃的、容易上火的零食。
本來就因為集訓行李而沉甸甸的背包,越發深深地勒進肩膀,拄著拐杖的右肋也被磨得生疼。